好不容易几个臭小子都出了宫,连闺女都嫁出去了,四爷总算是能心满意足抱着自家皇后,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了。
随着年龄增长的,除了他们日渐相濡以沫的感情,还有松格里在床榻间的自在,毕竟她也是比自个儿多了三百年的眼光,怎么着都让他恨不能早二十年回去这样那样。
好在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他们两个都还算保养的好,五十多岁的人了也还是还能折腾折腾,就是……睡醒了起来,可能是得腰酸背痛些时候。
今儿个四爷只觉得自己格外的虚弱,他还闭着眼睛捞人呢,就觉得脑仁儿有点胀痛,腰背也不甚舒服,膝盖也格外的酸疼。
伸手的功夫,他还心里警醒着,政务都已经撂了挑子,合该是好好练练了才是。
可一伸手,四爷就感觉出来不对了,除了他躺得这块地方,其他地儿都是冰凉的,习惯了跟松格里抱着睡,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的手感。
他睁开眼后,只觉得更诡异了些,地方貌似还是永寿宫,只是……怎么瞧着这么……荒凉呢?
四爷记得永寿宫的床帐是刚刚换上的浅金色牡丹纹,可眼下竟是有些破旧的天青色并蒂枝缠绕纹?
他皱着眉坐起身,还没来得及喊人,就愣住了……他胸前怎么会长包了呢??
四爷掀开被子,手往下一探,眼前就开始发黑。
不是……他明明身子被松格里调养的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转世了?也不对啊,转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转到了永寿宫里头呢?
四爷踉跄着从床上下来,就往床榻旁边的梳妆台前头走,等看到昏黄铜镜里头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苍老脸庞时,他只感觉天旋地转,隐约听到了明言的大喊声,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四爷再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还是那片天青色帐顶子,他虽然有些诧异,可好歹那么多年皇帝也不是白当的,刚镇定下来,就听到了外头的说话声。
“回万岁爷的话,皇后娘娘这是在佛堂跪久了,伤了心脉,许是夜里梦魇,起床后情绪起伏太大,才会晕过去的。”一个陌生的太医说着,四爷不自觉紧了紧握住被子的手,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那泛着青筋的手,就听到了……自个的声音。
“朕知道了,你跟朕说实话,皇后这身子,还能撑多久?”
“回万岁爷,娘娘日夜忧思,本就于寿数有碍,眼下又不肯好好将歇,怕是……一两年之数。”太医声音越发小了些。
“这话若是有第四个人知道,你懂会是什么后果。”这个声音在床上躺着的四爷听来,格外的……冷酷无情,让他恍惚着都没听出来自个儿到底什么意思。
可很快等太医告退后,帐子外头的四爷就给出了答案。
“等皇后醒了,跟她说宫务不必操心,有熹贵妃管着,不会出岔子,让她好好将养身体。若是她身体养不好,那年底的祭灶就让熹贵妃来就是了。”雍正帝说完后,明言只是低头应是,声音中是听得清明的麻木。
暂时变成松格里的四爷怎么会不明白外头的皇帝是什么意思,反正皇后要死了,权利和地位都拿来给新人铺路就是了,没事儿别出来讨人嫌。
四爷以前总听松格里说,可没想到竟是这般光景,听得他心口堵的想要一口血吐出来。
所以他迅速坐起身,掀开了床幔:“我还没死呢,皇上就打算给别人腾位子了?”
“放肆!”雍正帝狠狠拍了一把矮几,随即抬起头看着‘松格里’的憔悴苍老和尖锐,眼神中不经意闪过一丝厌恶和愧疚。
“你身子不好,便是让你管,也是耗着你的心血,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都……等你养好了身子,朕再跟你说!”说完雍正帝也不听‘松格里’多说,就直接起身走人了。
“娘娘,左右熹贵妃早就拿了实权,您就别为这个伤心了,还是养好身子重要。”明言也比四爷认识的要苍老一些,身上穿着的竟还是旧衣服。
“明……你身上这穿的是什么?”四爷没敢叫明言的名字,他记得……这个宫女这辈子仿佛不是这个名字来着。
“这不是刚入冬,冬衣许是送的慢些,反正去岁的衣服穿着也舒服,咱们不出门儿也无妨。”明言抬起头冲四爷笑了笑,倒是比上辈子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哼……慢些?今儿个什么日子了?”四爷冷哼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可是他是一分一秒都忍受不得松格里受这等子委屈。
“回主子,今儿个……十一月初一。”明言也不知道是担忧些什么,说得极为犹豫。
“初一?呵呵……好日子,那咱们就去会会这位熹贵妃!”四爷听了明言的话,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本该宿在永寿宫的日子,却是他晕了才过来。
十一月初一还刚入冬?
四爷带着满身怒火和多年皇帝做下来的气场,摆明车马去了熹贵妃所在的景仁宫。
果不其然雍正帝也在,四爷冷冷的站在当地,也不曾给他行礼,只是用眼神压迫着那个早该死掉的钮祜禄氏讪讪地给他行礼。
“朕只是过来跟熹贵妃交代下宫务的事情,你怎么过来了?”雍正帝见四爷面色不善,脸色也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