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年除夕, 雍郡王都仍旧被禁足在府内,连乾清宫宫宴都没能出席。
这让大臣们都纷纷议论着雍郡王是不是如同曾经的廉郡王一样,得了万岁爷的厌弃。
可四爷是不在意这些的, 就算是内务府只给雍郡王府换了一对破旧的狮子, 连府里头的炭火和用品都降低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四爷都没说什么。
说什么呢?他重活了一辈子的和硕亲王, 再加上个重活一回的大清皇后,哪个都不缺钱, 也哪个都不缺渠道。
反正府里头各处,就连侍妾那里,都没能感觉出来雍郡王府□□外界所说的彻底失宠了。
自家穿衣吃饭, 也只有自家知晓冷暖,这些如同作弊般的行为, 对四爷和松格里来说没什么好炫耀的。
令他们紧张的并不是怎么把年给过好,最难受的是过了年以后。
“别把火盆子点的太密了, 明天小阿哥哭急了再出汗, 更缺水分了。”常嬷嬷从正月初四下午就开始如临大敌般一遍遍检查。
“轻薄透气的棉布里衣准备好了吗?给苗师傅的房间千万记得打扫干净,一点味道都不能留,记得一会儿打开窗户通风散气, 等点上火盆子以后, 只允许用新鲜瓜果熏香。”
“还有,今天记得多给四阿哥喝点水,每次不要太多,喂勤一点, 喝不下去的话,来点儿甜的也行。”
“对了,夜里给福晋屋里头多放几盆热水,记得勤换着些,火盆子能撤再撤几个。”
“赶紧去把干净的雪水准备好,烧开了用细棉布多过滤几遍,晾到温和着……”常嬷嬷一路从大门口走到二进门,又穿过东厢房的走廊,嘴巴一直不停的吩咐着,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明舒和明华面面相觑之余,只敢偷偷吐吐舌头。
其实眼下正院里人人都很严肃,就连东厢房的几个奶娘都有些不安。
十月份那次四阿哥哭了一天,好几天都没缓过劲儿来,这一遭又不知道得受几天罪。
每个在正院伺候的奴才都恨不能跪下向老天请愿,希望菩萨保佑,让四阿哥的身体赶快好起来。
“我记得上次果果是从半夜开始哭起来的?”松格里有些心不在焉的问明言。
“回主子,三更刚过两炷香,四阿哥就醒了开始哭,再也睡不着了。”明言皱着眉头回答,她身后明秋和明实都跟着脸色不怎么好看。
平日里小主子那么可爱又活泼,比大阿哥要淘气,可是比三阿哥又多了几分乖巧,真正是正院一众奴才的心头肉,一想到这个心肝儿半夜就得开始受罪,一受受一天,怎止是一个难过可以形容的呢。
“天黑了以后,苗师傅就该过来了,她不喜欢屋子里有别的味道,把屋子里的香都撤了,换成瓜果香,开窗户散散味儿。”松格里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吩咐什么了,跟常嬷嬷一样,都开始唠叨起来。
“可是主子,这会子外头刚下完雪,开窗您要是伤寒……”明秋上前一步小声犹豫着还没说完就被松格里打断了。
“我伤寒了不过吃个药就能好,苗师傅比较重要,给我拿个大氅过来就是,快去。”
明秋没法子,只能进去拿带毡帽的大氅出来,明实和明果三个人都赶紧过去开窗户,明觉出去吩咐奴才取瓜果过来。
还没出门,常嬷嬷就带着人捧着好几盘子瓜果进来了。
“主子……这屋子里怕是……哎哟,您何苦坐在这里呢?您去东厢房看看四阿哥?”常嬷嬷一看主子就坐在这四面八敞的屋子里头,就皱起眉头来。
“他这会儿好不容易睡着,我不想过去打扰他,瞧着他午睡醒了就开始有点不安稳了,那边除了两个当值的奶娘和明谨,我都没让留人,你让人也轻巧着些。”松格里摇了摇头,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正好四爷从门口进来,发现这室内室外都差不多的温度,得,他也不用坐下了。
看着松格里眼睛下面都有些青黑,他也不多说,拉着松格里就往外走,反正衣服都是穿好的。
“哎,爷干嘛呀?”松格里午膳都没用几口,被拉得踉跄了一下,小声嚷嚷着问。
“去睡觉,不然半夜你没精神陪果果哭,爷也得好好睡会儿,半夜起来陪你。”四爷见松格里看着东厢房不肯走,直接打横就把松格里抱了起来。
松格里听四爷说的有道理,她挣扎了几下,见四爷不放手,也就由他去了。
昨儿个夜里头松格里就没睡好,午睡也没能睡着,等到了外院,被四爷紧紧抱着,她倒是没认生,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来人呐!什么时辰了?”松格里一睁眼眼前一片黑暗,连床头都没点一盏小灯,她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冲着外头喊。
“别着急,爷让苏培盛看着时辰呢,看你睡得熟,爷没让点灯,别怕啊,爷在这儿。”四爷被松格里吵醒,听到她声音有些惊慌,赶紧抓住她的手安抚起来。
“回主子的话,才刚刚戌时末,您可要起来了?膳食已经准备好了。”明言在外头提着一盏烛灯站在床榻边上,轻声回答。
“伺候我梳洗吧,在这边用过膳再回去,对了,苗师傅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