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若卿的世界好像在下雨,她是真的很悲伤,很纠结,陷入了反派生涯中最大的动荡。
有人修剑道,有人修丹道,还有人修无情道。而虞若卿这些年,则是一直在修反派道。
道心都被影响了,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啊!
虞若卿深陷自我怀疑之中,甚至有些因为自己的软弱而自责,她甚至希望能从前辈那里得到嘱咐与鼓励。
她丝毫没注意到她敬爱的反派师父与师兄不仅不悲伤失望,反而大喜过望。
“你……你是说你怀疑当坏人的本质了?”霍修远努力压下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保持表面上的沉重关心,他招招手,“来,卿卿。”
虞若卿像是小猫一样靠过去,轻轻地贴在霍修远的手臂上。
霍修远一边安慰师妹,一边无法压抑心中的喜悦。
虞若卿的动摇是其一,其二是她长大了之后,除了罕见的委屈难过之外,已经很久都不像是小时候那样亲近他了,她这么乖巧的样子,实在是少见。
师徒二人在虞若卿的头顶上彼此对了个目光,他们酝酿着说辞,希望能借这个机会让她向善。
“卿卿,其实呢,你本来就不必一定要做反派。”霍修远轻轻地说,“不论你如何选择,我和师尊都支持你。”
虞若卿本来等着霍修远指责她或者劝她坚持,没想到霍修远竟然这样说,她立刻抬起头瞪向他。
“师兄,你怎么能毫无原则呢?”她说,“随随便便就让我放弃,你根本就不尊重我们的大业!”
霍修远:?大业?什么大业,反派的大业?
本来就没有那种东西存在啊!
“卿卿,不是师兄没有原则。”
霍修远伸出手,将虞若卿的头摁回自己的肩膀上,看着支持无用,他准备用实际劝退她。
他叹息道,“只是反派之道本来就是黑暗又见不得光的路。你这是只看到一个恶心人的东西,那全天下可恶下贱的坏东西有的是,你说我们玄霜仙宗作为上千年的正派老字号,都有这么多坏东西,更何况整个天下呢?”
霍修远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想做反派,本身就代表你要与这些人为伍,你师兄我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人,我都唾弃他们,只想与他们割席,更何况你呢?”
“师兄,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虞若卿蹙眉道,“你坏的程度还不配称为‘不是东西’,最多就是刻薄而已。”
霍修远本来这么骂自己,是想让虞若卿反驳的,以此他好继续接下面的劝导。
没想到虞若卿反驳了,但又没完全反驳。
霍修远:“……那我谢谢你?”
他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江元霜。
江元霜清了清嗓子,她缓缓说,“卿儿,我与你师兄的想法是同样的。”
师尊说话,虞若卿认真了很多,她坐直身体,对上了女人的眼睛。
“师尊,你也觉得我不该做反派?”她喃喃道。
江元霜摇了摇头。
“世上的一切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坏人的界限本来也无明确标准。”她说,“你觉得我和霍修远,算是合格的‘坏’吗?”
虞若卿怔住了。
其实她的动摇不仅仅是因为黎文康的作为让她不耻,从而怀疑起自己本身的意义。
更重要的是,她能够感觉得到,她正在逐渐被陆元州、韩浅、苏景泽和苍寒凌改变。
她曾经的人生犹如齿轮般不断运行,生命里除了唯一的目标之外再无其他。
这种纯粹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强大和安全感。
可遇到这四个人之后,她苍白的人生似乎不断被涂抹上越来越多的色彩,而色彩带来弱点。
虞若卿过去一直没有去想深层次的一面,直到这次永渊长老和黎文康的事情,才让她恍然感觉到,如果这才是真正的坏人,恐怕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用同样的方式伤害他们几个,这样双重的打击才让她动摇。
可如今江元霜的提问,让她不由得想起过去这些年赤炼峰的点点滴滴。
似乎……这些年来,她的反派师父师兄确实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坏事?
除了她很小的时候,霍修远偶尔还有阴阳嘲讽的习惯,后来他们几乎连赤炼峰都很少离开,更别提作恶了,他们师徒二人和任何普通的隐士都没有任何区别。
虞若卿本来就有点发蒙,现在各种思绪交杂,更想不通了。
“卿儿,这就是我说的意思。”江元霜缓声道,“在你的面前,我不是个恶人。可在其他人眼里,或许我就是坏的。千人千面,世上本无衡量标准,你何必用一个标签来束缚自己?”
虞若卿懵懵懂懂,可她还是有点混乱。
原著里说江元霜和霍修远是坏人,他们就是坏人。就像她四岁的时候便得知自己是为了作恶而被创造出来的一样。
可是被规定是反派的人这些年却没做过坏事,这……怎么会,那她呢……难道她出生以来的职责,她想行的路是也的错的?
可如果这是错的,那她是谁,她活着还有意义吗?
虞若卿第一次被哲学问题困扰,而且她想不出合理的答案,这让她的肩膀耷拉下来,看起来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