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永渊长老是决不可能在苍寒凌心上再动什么歪心思了。
苍寒凌一身深蓝色长袍,不知是不是错觉,虞若卿总觉得他的肤色似乎比往日还要苍白一些。
他跟在永渊长老的身后,一直垂着睫毛,安静脆弱得像是大病一场的人。
“那你们便出去玩吧。”永渊长老又挂回慈祥的笑容,“早点回来。”
苍寒凌低着头,谨小慎微地对师父行了礼。虞若卿最烦他这个样子,直接伸手拉住青年的手腕,将他拽走了。
待到坐上飞鹤,离开星罗峰,蓝天白云取代了峰顶的黑夜,苍寒凌抬起头看向虞若卿,他的脸色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
“你怎么来了?”他低声道。
“来看你啊。”虞若卿吐槽道,“你们星罗峰真是压抑,每天都生活在晚上,难道不会觉得瘆得慌吗?还有你那个师父,我真是不喜欢他……”
虞若卿喋喋不休,苍寒凌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若是过去,他一定会制止她对永渊长老不敬,可这次苍寒凌什么都没说。
星罗峰上那幽蓝深邃的水池像是令人窒息的牢笼,苍寒凌置身在那里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只剩下了不断席卷而来的黑浪,除此之外,只有孤独和冰冷。
虞若卿一句又一句的牢骚却仿佛从天空落下的阳光,不断将他拽回人间。
或许她并不知道,她今天忽然出现是个巧合,可对苍寒凌而言,却像是又被她救了一次一样。
一直到虞若卿说她刚刚在大殿的所作所为,苍寒凌才如梦初醒。
“你,你说什么?你和我师尊吵起来了?”他吃惊道。
“不光吵起来了,我把惩戒堂的名头都摆出来了,还揍了你两个同门师兄,顺带踹翻了一个烛台。”虞若卿想起就生气,“不然永渊长老今日是绝对不会让我见你的!”
苍寒凌直接呆住了。
他知道虞若卿的性子嫉恶如仇,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能和长老吵起来。
“胡闹!”苍寒凌不由得有些着急,他蹙眉道,“不论如何我师父都是星罗峰的长老,你在星罗峰与他对峙,想没想过后果?”
“我又不是单纯去找他吵架的,我是来找你的。”
虞若卿看到苍寒凌声音如此严厉,以为他这个时候还站在永渊长老的一边跟自己生气,声音顿时有些委屈起来。
“他越不让我见你,我就觉得越有鬼。谁知道你是真的在养病,还是出事呢?”
苍寒凌本来是着急虞若卿太鲁莽,怕她一个人在星罗峰出事,更何况是弟子对阵长老。
可看见女孩一改平日的霸道和自信,背对着他,肩膀也微缩着,像是耷拉着头的小猫咪,苍寒凌心中便不好受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生我气。”苍寒凌放缓语气,他连忙解释道,“我是怕你一个人出事,毕竟星罗峰这么封闭,我担心你吃亏……”
从几个月前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冰冷少言十分难搞的疏远少年,再到如今追着人家后背解释示弱的青年,苍寒凌的变化让系统都有些沉默。
它一直觉得自己这次的宿主心思不深,做事鲁莽,情商负数。它几乎每天都在随着她提心吊胆,可没想到她任务执行的这么顺利,不到一年,便将主要人物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虞若卿本身也是有些粗神经的,她本来是有点委屈,以为苍寒凌胳膊肘往外拐。可苍寒凌解释了他是为她担心,她也就开心了。
只不过看到苍寒凌似乎很吃这套,虞若卿便保持这幅委委屈屈的难过样子,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你在秘境里答应我的事情,还做不作数?”她幽幽地说。
苍寒凌一怔,他想起当时他答应了虞若卿,出来后会将所有秘密都告诉她。
坦诚不是他的性格特质,可他一想到虞若卿掏心掏肺地信任他,对他好,他似乎没有什么秘密是需要跟她坦白的。
“自然是作数的。”苍寒凌小心翼翼地说,“我若是说了,你就原谅我,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你就算不说,我也不会生你的气。”虞若卿道,“但你告诉我,我会很开心的。”
苍寒凌的眸色便又温柔了一些。
于是,他一点一点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虞若卿。
从他十二岁来仙宗讲起,不论苍寒凌在言语中下意识偏袒美化了永渊长老多少,都仍然听得虞若卿背后发寒。
以她的目光来看,便是永渊长老故意亲近当时孤苦无援的少年鲛人,获得他的信任,而后收他为徒。
等到成了自己徒弟后,永渊长老便抓住苍寒凌本身便自卑敏感的心态,用为他好的理由,将苍寒凌的妖力全部封印。
而且这个封印并不是永久的,随着他长大,封印松动得也越来越快,每次巩固封印无疑是一场漫长的凌/迟痛苦。
而且虞若卿觉得,苍寒凌并不是完全觉得永渊长老没问题的。
他有种一直蒙蔽自己不去想的逃避心态,并且在心里给永渊长老找了许多许多借口,说服师父是爱他、为他着想的。
毕竟苍寒凌曾经一无所有,他早就将永渊长老看成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