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楚王孙握着炼魂炉的五指继续用力,炼魂炉开始形变,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无数如蛛网般的裂痕浮现在炼魂炉上。
裂痕中,流出缕缕黑色的液体。
液体阴邪污浊,在流下的过程中,幻化出不同的人影面容,有稚嫩小童,有耄耋老者,有倾城佳人,有狰狞可怖,有哭声,有笑声,有求饶,有威胁……
但楚王孙皆如视而不见,心中无私,不见红尘多纷扰。
最终,随着炼魂炉内传出一声充满怨毒、不甘的声音,整座炼魂炉砰然破碎。
“嗡……”
霎时,风云色变,一股恐怖的气浪,以楚王孙为中心,携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奔涌蔓延而去。
声起,浪涌。
厚实的地面,被掀了起来;
坚硬的枯木,被连根拔起;
高悬的青阳,被风雨吹落;
这一刻,天地翻覆,风雨如晦,宛如末日。
唯独气浪中心,一袭白衣儒衫长身而立,风不侵,雨不及,渺小,却坚韧有力,宛如滚滚洪流中的那一方磐石,任凭雨打风吹去,我自岿然不动。
轰鸣声,足足持续了十数息的时间,当声歇风止之际,方圆数里之内,已然一片狼藉,地翻覆,木摧折。
唯有楚王孙,白衣儒衫如故,神情淡漠,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抚了抚衣袖上的灰尘,整了整衣冠,便准备离去。
事了拂衣去,白衣如故人依旧,何等潇洒与风流。
只是楚王孙的脚刚抬起半步,忽然眉峰一皱,伸手前按。
看似无端之举的一按,却于刹那声如惊雷,楚王孙脚下的地面摇曳如水波,波澜不惊,却暗潮汹涌。
下一刻,一个人,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楚王孙的身前,而楚王孙前按的手,握着的正是那人的拳头。
“你是何人?”
楚王孙问道,声音仍旧平淡,平淡的就像是眼前之人不是突袭他的人一样,而是一个陌生无害的路人,没有任何起伏与波澜。
那人没有说话,双肩一挑一落,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仿佛有群山被一肩挑起,而后又一肩落下,巍峨、厚重而不可撼动。
那条抵着楚王孙手掌的手臂,肌肉亦是一松一紧,松时是海晏河清,四海靖平,紧时则是天发杀机,龙蛇起陆。
“啪”
只听拳锋与手掌相触之处,再是响起一声惊雷。
与先前的声音相比,这道声音更加短促,却亦更加响亮。
声音响起的一瞬,两人周围的虚空嗡鸣震颤,如镜面,寸寸碎裂,狂风骤起。
咫尺有风雷,方寸藏天地。
慢慢的,楚王孙脸上浮现出一抹讶色,手臂慢慢向后缩去,每向后缩去一寸,手臂上纤尘不染的白衣,便碎裂一分。
三寸之后,楚王孙手臂上的衣服全部破碎,而其手肘,亦正好顶在自己的胸膛上。
“砰……”
手肘碰胸膛,竟如仙人擂天鼓,沛然有声,楚王孙身后的地面,如撞到礁石的海浪,掀起十数丈高的土浪。
“是谁让你来的?”
看似吃了亏的楚王孙,仍旧面色不变。
不是他托大,而是他有这个底气。
因为,他的对面之人,只有通玄初期。
在他眼里,通玄初期,与地上的蚂蚁,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一样的弱小不堪。
所以,他很想知道,一个通玄初期的人,是谁他的勇气,来突袭于他?
是活够了?
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第二个可能,显然更大一些,通玄初期,就能使出如此精妙拳法之人,显然不可能师出无名。
所以,他想知道,对方背后的人是谁?
他这次来北幽,是为了魔君传承而来,一路上说不上低调,但也绝对谈不上高调,何以他刚一来北幽,就有人想杀他?
所以,他没有继续问对方的性命,也没有问对方的来意,而问的是对方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但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拳头。
楚王孙皱了皱眉,中指与食指并拢,笔直如尺,敲向对方的拳头。
看似只是简单的一敲,却无处不是规矩,无处不是圣韵,仿佛是圣人贤人,正在传道授业、教育自己的学生弟子。
手指是尺,亦是规矩,更是圣人之言。
身为弟子,自然只能俯首恭听。
所以,此招名蹈矩,循规蹈矩,弟子之礼也。
蹈矩之下,势敛,意收,气无,如弟子之面师也,当俯首而不敢有异也。
只见那个拳头,初始气势磅礴,速度极快,但渐渐的,愈来愈温和,也愈来愈慢。
没了锋芒,没了速度,就像没了牙的老虎,能杀人否?
答案,自然是不能。
所以,楚王孙的手指,轻易敲在了对方的拳头上。
那人闷哼一声,手臂咔咔作响,如似筋骨碎裂,脸色忽清忽白,七窍间有鲜血喷出,双腿齐膝没入地面,地底如有雷声阵阵。
楚王孙有些意外,他清楚他自己那一指的威力,蹈矩之下,对方所积蓄的拳势、拳意、气力,尽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