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疏桐进来的时候,裴栖正躺在房间的软塌上看话本子,浅荷站在一旁,时不时地往裴栖嘴里喂一个蜜饯,白玲端着茶水候在浅荷身后,看样子是等裴栖嘴里腻味了喂给裴栖喝的。
裴小栖倒是会享受。
也不说,整理一下自己的嫁妆或者将自己带来的人手都安插起来,就跑到房间里来躲懒了。
真是没心没肺。
“你们两个出去吧。”赵疏桐对浅荷和白玲道。
浅荷和白玲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另一边的茶几上,识趣地退了出去。
赵疏桐将浅荷和白玲赶出去后,就上了软塌,躺在裴栖的旁边,然后将人往怀里一揽,环抱住了裴栖。
裴栖的身子一僵。
赵疏桐点了点裴栖的额头,“瞧你这点出息。”
裴栖在赵疏桐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歪过头去继续看自己的话本,嘴里还嘟嚷着,“刚开荤的老男人就像发-情的公牛,惹不起惹不起。”
赵疏桐挑眉,一把夺过裴栖的话本子,早上的裴栖还是个小白呢,就一会儿不见,都学会说荤话了,这不得不让赵疏桐怀疑,裴栖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赵疏桐想的没错。
裴栖正在看的这个话本子是一个类似聊斋的故事,男女主人公相爱却因为两家世仇不能在一起,两个人约定一起殉情,结果女子真的死了,男子被家人救了回来。女子七七回魂的时候前来寻找男子,问他为什么不信守诺言和她一起死,男子言说为了赡养父母不敢再寻死,向女鬼忏悔,恳求请女鬼不要投胎,在黄泉路上等他百年后两人将来一起投胎,来世再做夫妻。然后,女鬼原谅了男子,并告诉男子她要去投胎了,让男子在十八年后去某一户人家寻找她迎娶她为妻。
这次男子倒遵守和女子的约定,十八年未曾娶亲,等到十八年后依约定前往女鬼当初告诉他的地址去提亲。男子的父母和女子今生的父母被两个人的爱情故事感动了,欢欢喜喜地让两人成了亲。
而赵疏桐进来的时候,裴栖正看到男主人公梁生和女主人公秀娘刚成婚时,梁生的身体神奇地恢复了年轻时的强壮,短短几日将刚承雨露的小娘子弄得憔悴不堪,丈母娘正在责备梁生,骂他是不知餍足的公牛、老驴、鬣狗。而后面几页却都是写梁生如何枯木逢春,秀娘如何被滋润的越发娇艳,遣词造句极其香艳唯美有画面感。让一些道德的卫道士看见了,必定是心中砰砰乱跳嘴上骂下流眼睛还忍不住继续偷看。
赵疏桐想到以往和裴栖看过的话本子,觉得裴栖的话本子还真全,各种类型的都有,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似乎都能找到合适的做映照的话本子。
他们才刚圆房,裴栖看的话本子立马就从谈情说爱升级到看这种床笫之事的了。
“你陪嫁的那好几箱子的书,不会全是话本子吧?”赵疏桐若有所思地问。
裴栖伸手将赵疏桐手中的话本子夺了回来,得意洋洋地道,“一半是,这些全都是我的心肝宝贝,自然是要带过来的。”
赵疏桐这下子彻底对裴栖服气了,侍郎府好歹也是清流之家书香门第,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给哥儿陪嫁的书籍一半是用话本子充数的,可又要让人看笑话了,“岳母大人没生你的气吧。”
“我又没有做坏事,我娘怎会生我的气。”裴栖白了赵疏桐一眼,觉得赵疏桐问了一句废话。
赵疏桐又将话本子从裴栖手中夺走,“你这么喜欢这个话本子,给我说说你都看懂了什么。”
裴栖以为赵疏桐要考较他,一点儿都不带怕的,“夫子,梁生和秀娘两人是真心相爱的,所以他们才能两辈子都在一起,那些人就算想要拆散都拆散不了他们。”
好的,裴小栖果然还是肤浅的裴小栖。不过,没想过用自杀表明情意之类的,裴小栖还是有救的。
“我还以为你只会说,刚开荤的老男人不能惹呢。”赵疏桐悠悠地道。
裴栖脸一红,又把话本子从赵疏桐手中抢了回来,挡住脸上的红晕。
赵疏桐又去抢,发现裴栖死不撒手后,就哄着裴栖和裴栖一起看了起来,一边看还给裴栖讲起来这个故事哪里打动人哪里让人诟病。
裴栖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夫子,我怎么听你说,这个话本子好的地方也是他不好的地方呀。”
“栖栖,相约殉情是这男女双方在激情之时做下的决定,他们都没有考虑过他们死成的后果,也没有想过没死成了怎么办。结果,造成了女方信守承诺死去,男方苟活下来的尴尬局面。两个人虽然定下了下辈子的盟约,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在殉情的时候,没有想过父母失去他们会不会伤心,余生该如何度过,由何人奉养,这就是不孝。他们父母家族之间本就有仇恨,经过这件事,双方之间的仇恨会越来越深,对家族来说是不忠。男子这边,寻死过后不肯再去死,孝顺父母只是他的借口,而是他懦弱怕死了,对女子来说不义不信。女子还要和男子约定来生,这是不智的表明。痴情、人鬼情未了、两生两世只是故事的表面,掩盖凡人自私愚蠢龌龊的借口。”
裴栖听赵疏桐说了这么多,眨眨眼,“可是夫子,我觉得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