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我,眼里掠过浓重哀伤,轻轻的点了点头。
缓缓勾起嘴角,这次的笑容发自真心。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身边还有个愿意陪伴的人,总算没有太凄惨。
家里还有不少酒,是焰寰还未落魄之际收集起来的,林林总总堆满了一个酒柜,几乎地球上能说得出来的名酒,柜子里至少有一支。
他来我这里的时间不算多,即便来了,也少有坐下小酌的时候,多是热烈的直奔主题,于是久而久之,也没有想过去碰它们。
本以为这些昂贵华丽的液体会永远在柜子里,作为装饰品。想不到此时此刻,却成了我消愁的对象。
下道楼下,宁夏已经选了一支酒出来。是度数最低的红葡萄酒。我无意大醉一场,无非就是借此作为情绪宣泄的一个途径,喝什么酒对我来说,没有差别。
何况平心而论,味道浓烈的威士忌一流,真的不是我所爱的。在夜总会上班的时候,那叫没办法,一切随客人喜好。但是雨朋友在一起时,我宁愿和三块钱一支的青岛,也比昭示身份的威士忌来的舒服。
宁夏默不作声的替我斟酒,每一次都是浅浅的五分之一杯,优雅而规整。我灿然一笑,忽视了眼中灼热的干凅,举杯与她相碰。
“
庆祝我们相识一年,小夏,干杯。”
“干杯。”她亦举杯,轻轻碰上我的。薄到极致的高脚玻璃杯相触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上好的红葡萄酒,只有很浅很淡的酸甜味道,还有少许的涩,入口之后,舌尖轻转,酒液缓缓散落至口腔每一个角落,所有的味蕾都叫嚣起来,兴奋不已。
酒液入喉,口里的酸涩尽数消失,余下微微的甜,和饱满醇厚的香。
上一次这般仔细的品一杯好酒,已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以为与饶起云已算得上是朋友,而今总算看清,寻常人对贵圈人士来说,除了一般的接触外,并无半点情份。
又或许,他并没有那般绝情,毕竟在我置身危难之中时,他亦及时出现,救过我两次性命。只是与焰寰相比,一个是身份相似,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而我不过是他发小的附属品,自是没有可比性。
我喝的很慢很慢,大多时候都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宁夏说她从小到大的一点一点事迹。
她是个很乐观的人,在孤儿些年,缺吃少穿,炎暑寒冬,被欺负排挤,她都甚少提起。更多的,是描述儿时遇到的趣事,以及一群小伙伴是如何相互扶持,瞒过院里的阿姨,偷偷溜出去玩。
如
此听来,她的童年充满了各种趣味,倒是比我快乐许多。
在父亲去世后,我与哥哥几乎与玩乐无缘,平日里奋发学习,若有假期,大都是帮着妈妈做些小手工,以换取为数不多的生活费用。
同样是生活不易的孩子,却有着各自的生活轨迹。又在成年之后交汇在一起,彼此珍惜。
如今的宁夏,无疑是幸福的。尽管慕辰不曾许诺过婚姻,她都能明确的知道未来的路会如何走。
而我,却是一片茫然。
那么多的努力,都是为了焰寰。他的离开,灭绝了我所有期待和希望。
随意的聊着,不知不觉酒瓶便空了。我们都努力避免谈论感情,我不愿将失意表现得太过明显,而她,则不愿在我失意之时雪上加霜。
酒柜里的红酒只有两支,以我俩的酒量,是远远不够。喝完两支红酒后,便无选择,我自顾走到酒柜前,随手拿了一支威士忌打开。
宁夏不赞同的看着我,终归是没说什么,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我都没叹气,你叹什么?”
我浅浅的笑,为自己的杯子续了满满一杯,又燃伤一支烟,斜斜的倚在沙发上。
“是啊,我叹什么气呢?喝着这样的好酒,住着这样的豪宅,没什么好叹气的。”她顺着我的
话道,也如我一般,懒懒的靠在沙发的扶手上。
外人看来,这样的生活,该是很惬意的。
容貌绝美,生活优渥,无人管制,可谓是自由金钱美貌都齐全了。
如此,还有什么不开心?这不是我曾经羡慕过的生活吗?
唯有身在其中,才知道其中的苦楚。若舍弃这一切,能换来安定无忧的感情,我更愿意安贫度日。
如今享有的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给我的,可惜,我却弄丢了他。
不,或许更应该说,是他丢弃了我。
“小夏。”我唤她:“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是无法高攀权贵的,对不对?”
她慢慢抿着杯中的酒液,笑了笑:“姐,别忘了,我们是一类人。”
“不。”我摇头:“我们不是。”
从离开夜总会的时候开始,我和她的命途就不一样了。或许,我们的命途本来就不尽相同,只是冥冥中恰巧在同一个地方遇上,误以为大家有共同之处罢了。
“其实,我也很希望自己能有你的好运气和坚韧的性格。”我满满摇晃着杯中的酒液,缓声道:“但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你有的东西我都拥有,我们还是有着更大的不同。”
“姐——”她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