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落下微雨, 室内充斥着明亮灯火,顾末泽垂目打量,杯盏里的小身影正在吃葡萄。
“这是我以前在葡萄所剩无几时的绝招, 用灵符将自己变得与葡萄一样大,就能用一颗葡萄吃到撑!没想到,如今拿来藏身了。”
含含糊糊的声音响起,闻秋时埋着头,让人看不到正脸,只能瞧见因变小而浮现出婴儿肥的圆脸,雪白脸腮随说话吞食鼓了鼓, 肉感十足。
顾末泽勾起唇角,一言不发看着往哪瞧都是软白模样的杯中身影。
室内寂静了会儿, 闻秋时吃饱后扬起脑袋。
他圆润脸蛋被葡萄汁沾得湿润润,暴露在空中微风, 有些凉, 抬起衣袖擦了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往上望。
闻秋时仿佛置身井底, 透过有限的空间望向垂眸看他的人, 顾末泽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 闻秋时不由想到,这个小身型当真可以实现在对方鼻梁上滑滑梯。
思及此,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闻秋时身上的衣袍鞋袜都随着灵符变小了, 方才吃葡萄时, 溢出的葡萄汁流到杯底, 铺了薄薄一层,他坐在里面,身上不由沾了些湿。
闻秋时慢吞吞站起身,准备出去,不想下一刻,被什么东西碰了下脸蛋。
那力道缓缓推进,将他一下撞倒了。
闻秋时抵抗不能地跌回杯底,眼疾手快地抓住罪魁祸首——顾末泽一根手指。
他愣了下,茫然看去,“你戳我干嘛?”
“”顾末泽陷入短暂沉默。
平日闻秋时脸颊下颌线条流畅清晰,变小后,两边腮帮却是肉肉的,顾末泽想探究那明显圆润起来的脸颊,是不是如想象般柔软。
他指尖触碰的瞬间,被小脸间细腻软乎的肉包围了。
比想象中,手感还要佳。
“不许再戳了,”
顾末泽将茶盏倾倒后,闻秋时边闷声说边起身,揉揉脸颊从杯口走了出来。
书案犹如宽阔的广场,闻秋时四处活动走了走,在一本古籍前停下来,书封字型比他人大几倍,看得头晕眼花,“这是什么?”
顾末泽道:“闲谈。”
闻秋时讶然:“我以为是秘籍。”
顾末泽沉默一瞬:“法术我尚不需要。”
闻秋时从储物戒掏出张大锦帕,盘膝坐到了上面,闻言拧起眉,神情颇为严肃。
景无涯虽严厉禁止顾末泽修行法术,但顾末泽有心的话,什么法术学不到,不过就算在原著里,顾末泽也不曾修行法术,原因啼笑皆非,说出去大概会让所有修道之士为之恼然震怒。
顾末泽怕自己太过强大了。
他与景无涯顾虑的事一样,固执的认为若是不修行法术,来日走错了路,也有人能依仗强大的法术来阻止他。
但事与愿违,即便顾末泽从头到尾没学过几个像样的法术,旁人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强悍的灵力能破解一切花里胡哨。
闻秋时知晓他心中迟疑,托着腮,沉吟片刻,从储物戒拿出一本秘籍。
顾末泽看着他随之而来的动作,怔了怔。
烛火照耀下,锦帕间犹如一团汤圆的小身影,费力拉拽着一本书籍,在顾末泽微愣的表情中,拖到他面前。
一只手长的距离,闻秋时却累得不住喘息,末了一屁股蹲坐在冰凉书案,拍拍旁侧之物,“何必顾虑那么多,凡事问一句想不想即可。”
“我是迫不及待的,倘若我灵脉得以修补,什么法术都要学,”闻秋时搓搓两只手,抬起头,眼睛尤为明亮,自问自答的补充道,“如果想,为何不去做,反而要为了未知的东西压抑。”
顾末泽薄唇翕动,喉间如堵住了般。
他想修习法术。
年幼时的御剑术,即使会被景无涯发现受到责罚,他也要学。
即便施展同个法术后,他比其他同门厉害十倍百倍,那些人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他,顾末泽也未放弃,转为暗中修习,直到他打伤了唯一肯教他修习法术的苏白长老。
从此,他再未主动修习过法术。
顾末泽看着近在咫尺的书籍,伸手翻开,余光瞥向窝在锦帕的小团身影,抱着紫皮葡萄,雪白脸颊往上贴了贴。
想吃,但吃得撑了。
闻秋时无奈放弃,捻起锦帕一角,躺在帕子间翻滚几圈,当被子裹后,道:“莫压到我啊。”
灵符十二时辰才失效,明日让顾末泽带他混出结界,从此天高任鸟飞,闻秋时想着,半张脸埋入锦帕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周身一片动荡,他睁开眼,发现卧躺在顾末泽掌心。
闻秋时打了个哈欠,重新睡下了。
夜色浓郁,星辰璀璨。
郁沉炎在下人们的跟随下,离开了一个幽静庭院。
安福大总管立在门口候着,远远瞧见姜夫人的侍女掌灯将域主送出,赶忙踮起脚望了望。
这一眼望去,心头咯噔了下。
域主心情不悦啊。
月色落在被众人簇拥的身影,郁沉炎沿路径朝门口走去,眉宇间透着凝重,唇角抿成一条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