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穗穗清点了家里剩下的布料,发现最多能赶制出三十张被面。
上次的布料是从项麦子工作的纺织厂弄来的,所以这次布料紧缺,她也是第一时间准备出发去县城看看。
缝制被面的任务全部交给项妈和项二嫂,项穗穗和项三哥两人便分别去不同的县城打听有没有多余的布料。
项三哥心里承认办了件糊涂事,一大清早的随口打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吃过饭,项穗穗听着送她出门的项妈的叮嘱声,频频点头答应着。
“穗穗要出门?”
说话声顿时停下,项穗穗回话道:“要去县城买点心。”
这做生意的事,全家只有项爸不清楚。原本项穗穗还想找个恰当的时机,将卖被面的事告诉项爸,到时在家缝制被面就不用遮掩顾忌了。
可现在绝对不是个好时机,不光项穗穗这样想,项妈心里也担心:之前项爸就整天嫌弃项三哥和麦子吵架的事,这要是知道他莫名其妙地给人家按手印,说不定会狠狠抽项三哥一顿。
项爸低声嗯了一句,将手里的网兜递给项穗穗。
“你顺道去县城看看你姐,把这两个苹果给她捎过去。”
自从上次项麦子离家,项家人去过几次,可都找不到人影。项爸心里想着,要是小闺女过去送,也许能见上面。
项穗穗手里拎着红网兜,里面放的是深红色外皮的苹果,这种苹果又软又甜,吃起来味道正好。
纺织厂没到下班时间,项穗穗还要向厂里打听布料的问题,因此也不愿意多等,便让人递话进去。
身穿蓝色工作服的项麦子正在车间工作,听到门外有人找她,便放下手头的工作,跟着那人往厂门处走去。
“是谁找我啊?”
“说是你妹妹,过来看你的。”
项麦子脚步微顿,那人见她呆站在原地,不禁催促起来。
“你就告诉她,我们车间忙,我暂时走不开。”
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回了车间。
只剩下传话的人在身后喊她。
“哎!这人怎么回事,人都出来了还能回去。”
回到车间的项麦子,手下的活做的利落,心里的思绪却在发散。
自从大年初一从项家跑出来之后,她的情绪也开始慢慢冷静下来。项麦子知道是自己在乱发脾气,可她就是忍不住。在厂里宿舍住的这阵子,既不用烦恼如何向家里人回答没有转正的原因,王光明这些日子也没来打扰她。
她听传话人的描述,就知道是项穗穗来找。她不可避免地回忆起王光明晕倒在他们厂子前的那件事,心里的烦躁难以驱散,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见面。
项穗穗远远地见传话的人走来,立即将身子挺直,往厂门走近几步。
待看清楚传话人身后并没有人影,她又开始沮丧起来。
“车间走不开。”
“好吧。”
项穗穗正犹豫着怎么处理手里的苹果,她总不能拿着苹果去和别人谈布料的问题。要是放在厂门处,之前项麦子跟她讲过,有人送来的点心都在厂门处放发霉了,才被想起来交给本人。
她心里纠结,走路时不禁将视线投向地面。忽然看见在自己前方有一双鞋子,以为是挡住了别人的道路,顺势往旁边让了让。
头顶传来低声的笑,项穗穗觉得奇怪,抬头向上看去,便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你是——送我肉骨头的那个?”
对方脸上的表情呆愣了一瞬,继而笑道:“我本来还庆幸你这次能记住我,原来是记住猪骨头了。”
项穗穗觉得不好意思,好在对方也并不在意,语气自然地搭话道:“你来找人的?”
项穗穗连连点头,也问道:“那你——”
她思虑了许久也回忆不起对方的名字。
“孔春波。我叫孔春波,以前在供销社工作,还卖过你鸡蛋糕,后来才调到食品站的。”
“我叫项穗穗,家里人会喊我小妹,你叫哪个都成。”
项穗穗见他手里也拿着东西,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孔春波就率先回答道:“给亲戚送点东西。”
“那你要等到下班吗?”
孔春波神情微妙地点了点头。
见状,项穗穗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送东西给一个叫项麦子的,她也在这里上班。”
看孔春波点头答应,还顺势接过了她手中的苹果,项穗穗终于放下心去商量布料的事。
她找到了之前卖布料的纺织厂副厂长,对方先是说厂里还有多余的布料。
项穗穗还没来得及开心,副厂长却补充道:“但价钱肯定不能按之前的,毕竟卖给你,厂里工人的福利就少了。而且之前卖的价钱也太低了,厂里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项穗穗见他说的理直气壮,实际就是在坐地起价。说什么卖出去就相应地减少了工人福利,之前她打听过,工人根本没几个会买这种残次品布料。至于成本,堆积在厂里最后还是要处理掉。
可现在她确实需要布料,只能向副厂长打听新的价格。
但副厂长新提出的价钱足足比之前高了一倍,比供销社卖的也便宜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