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月光太美,周黍才没有抗拒褚子高颇具危险意味的亲近。
月影摇荡,细碎的声音过于长久,灌木从中的宿鸟惊惶不安,不得不振翅飞向不远处深黑色的山影。
周黍连指头都不想动,只想补充睡眠。
但褚子高一直纠缠她。
周黍不想管他,他无趣地下车,不知去黑暗中做了什么。
然而过了没几分钟,又带着浑身清新水气上来了。
周黍缩着身体:“褚子高,你不只有今天。”
不要表现得过于贪婪,好菜好肉总要留点给以后。
然后闭上眼睛,侧身,将被獠牙咬过的那侧颈项压在下方,不再回应他的求欢。
幸好他没彻底疯,终于消停了。
周黍再次醒来,东边的天空泛出漂亮的红霞。
她睁眼,毫无意外对上褚子高的蓝眼睛。
便叹口气:“你整夜没睡?”
不会看了她一晚上吧?
这样行为稍微有些过分了,他自己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
褚子高却很不以为意地坐起来,舒展着长臂和肌肉,肩膀和腰腹上有周黍留下的指甲痕迹。
他摇了摇头道:“睡不着。”
脑子里太吵,闹哄哄的,几十几百万的野兽在争吵着,撕裂他的神经。
因为精神压力太大,身体各处都在疼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细胞和器官们在逐渐崩溃,以无可挽回的方式。
只有看着周黍,只有呆在她身边,闻着她的味道,才有片刻安宁。
周黍不想同情他,他也不需要这些无用的东西,于是沉默地整理衣物,推门下车。
早晨的空气湿润清新,放眼望去,下方是无垠的沃土。
周黍的心情顿时好了。
她站在坡地最高处,用水将自己浑身环绕,里里外外的身体包括衣服,全部透得干干净净。
又操纵着能力,将所有水气都拧了出去。
瞬间恢复干净清朗的样子,除了颈项上的血牙痕迹和零散的吻痕,总算能见人了。
而远方开始出现的雇工身影提醒她,昨晚计划干的活,得赶紧干了。
周黍走到水池入水口的一侧,打开阀门,手按在进水管上,清亮的水喷涌出来,将几乎干涸的水池充满。
褚子高拎着衣服下车,看她一眼后,不知去了哪里。
没几分钟,又浑身水气地回来,手上还抓了一把新开的野花。
他将花递给她:“好看吗?”
周黍正在忙,没有手拿花,下巴支了支水池的边缘:“褚子高,你给除我之外的异性送过花吗?”
褚子高将花整齐地放在台沿上:“你说亲自吗?”
周黍点头。
褚子高想了想:“只有妈妈。”
周黍想笑:“真可怜。”
居然没有追求过姑娘。
褚子高抬起眼皮,蓝眼睛深邃:“为什么笑?”
周黍换了个问法:“你有喜欢过谁吗?排除家人,朋友,或者你在巡夜军中的属下。”
褚子高点头:“当然有。”
周黍有点吃惊,居然有?
便诧异地看着他。
褚子高却道:“从整体层面,我挺喜欢人类这中拥有复杂情感的生物,很神秘,行为模式——”
周黍就知道会这样,她头痛地打断他道:“不是大爱,是小爱,个人的,私密的,关于爱情的。”
说完又觉得荒谬,褚子高应该不存在那中东西。
如果有,也只是对父母或朋友,毕竟他早早将血主的可能排除人生之外。
但褚子高居然笑了:“你跟我算旧账吗?”
好像又懂了的样子。
周黍摇头,他们两人不是正常情侣关系,没有算旧账的心,即便是真正的情侣,算旧账也是没意义的事。
她只是好奇,褚子高这样的人会喜欢上谁吗?
褚子高的回答没有辜负她的期待:“这样的感情,以前没有过。”
稍等片刻,他说得更详细:“獠牙的体质和我的身份,决定我不合适跟任何人太过亲密。”
虽然几率万万分之一,但遇上血主就太糟糕了。
娇嫩的花瓣在风里摇晃,周黍忍不住凑过去嗅了嗅。
野花的花瓣虽然不够丰厚,但香气非常浓烈。
褚子高捡起一朵花,别在她耳边:“怎么不继续问了?”
他喜欢听她的声音。
周黍注满水池,关上进水管的阀门,将野花束拿在手中把玩。
她自在地绕着大棚走,一边看里面蓬勃生长的作物,一边道:“我有过喜欢的人。”
不止一个。
年少轻狂的初恋,热情飞扬的大学男友,还有工作后试探着接触的各中异性。
褚子高看她一眼:“关于这个,你可以略过不谈。”
周黍回头,掂脚看他的眼睛,笑道:“不开心了?是獠牙的本能还是你的理智?不是要探索吗?怎么能——”
半途而废呢?
褚子高跟着她走了一段距离,沉默了几分钟,才终于开口:“你的世界,是怎样的?”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