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柔头一次泡温泉,略烫的水滑过肌肤,让她整个人都染上淡淡的红,犹如枝头娇蕊。
她掬起一捧水花往头上洒,慢慢洗去浮汗,时不时抬眼望着斜前方。
隔着屏风和门扇,伏廷就在那里。
说来也奇怪,方才沐浴前,连柔心里还有些忐忑,这会儿情绪倒是逐渐平复下来,那股疲乏也消褪大半。
她知道舅舅不会伤害她。
温泉池子并不算深,将将没过少女的胸口,遮住一片白腻。
她略弯着腰,指尖抚过腿上的伤痕,那道伤早已愈合,也涂了不少药膏,可惜依旧作了疤。
青苓每回伺候她沐浴,都会觉得心疼,可连柔却不在乎。
前世连熙微那么对她,有部分原因就是出于这副皮囊。
她嫉妒,连柔却觉得没什么好嫉妒的,比起这些外物,她更想要一个可以真心相待的人。
因缺乏经验,连柔并不知温泉不能泡太久。
约莫过了一刻,她只觉得视线之内所有的物什都在旋转,整个人也难受得厉害,身子趴伏在石阶上,本以为能借助砖石的凉意缓过来,谁知石阶竟也是热的。
她咬着唇,既委屈又羞窘。
月高风清,叶片被风吹拂,发出飒飒的响声。
伏廷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册兵书,许久都未曾翻动一页。
毕竟他神思不属,实在不宜读书。
啪地一声,男人蓦地将书册阖上,他起身走到门前,犹豫再三,最终屈指轻轻叩门。
连柔听到动静,拇指用力在虎口处拧了一下,语气虚弱至极,“舅舅,我有些晕,能不能叫个丫鬟过来,带我出去。”
听到这话,伏廷立时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许是小姑娘身子虚,耐不住热,才会头晕目眩。
“我来帮你。”
“别!”连柔惊叫出声。
此时此刻,她未着寸缕,哪能让伏廷进来?
“舅舅,我衣衫不整,您找个丫鬟婆子都行,求您了。”
少女有气无力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伏廷却顾不得那么多。若他没猜错的话,眼下连柔应当待在水池旁,那处石阶下正是泉眼,温度颇高,多留恐会出事。
他沉声作出决定:
“我蒙上眼,先把你带到外间,再去叫人。”
伏廷根本不给连柔拒绝的机会,他抬手撕破衣袖,将双眼蒙住,而后才凭借记忆推开门,绕过屏风,走到汤池前。
小姑娘又羞又急,整个人缩成一团,费力瞥了眼周遭,道:“您左手边挂着帷幔,能不能……”
话未说完,伏廷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也没再耽搁下去,一把将锦缎扯下来,循着声音往前,将连柔裹得密不透风。
连柔被他抱在怀里时,那股晕眩还未褪去。
她半仰着头,从这个角度看,刚好能看见青年刚毅的轮廓,布条遮住了锋锐眉眼,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舅舅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
搂住肩膀的掌心略微收紧,过了好半晌,连柔才听到他低哑的声音:“根本不是你的错,为何道歉?”
伏廷把人放在软榻上,夜风顺着大敞四开的门扇涌入,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过了不知多久,连柔终于从那股眩晕中恢复过来,她红着脸,紧了紧身上缠绕着的帷幔,赤脚走到门前。
伏廷仍站在院中。
月华如练,映照俊美的面容,许是为了让连柔安心,他并没有扯下蒙住双眼的布条。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过头,问:“好些了吗?”
连柔肩膀微颤,下意识颔首,突然想起舅舅看不见,便乖巧答道:“我没事了,多谢您救我。”
夜风卷动着凉意,伏廷一步一步走到近前。
他的视线虽被遮蔽,但感知极其敏锐,准确地握住纤细手腕。
连柔试探着挣了挣,根本无法摆脱这人的钳制。
“您、您还有事吗?”
衣衫不整地立在青年跟前,她只觉得浑身血液直往头顶冲,又热又紧张。
“连柔。”薄唇一掀,伏廷直接叫了她的名字,神情无比认真。
“你不能嫁入赵家,也不愿与秦琰成亲,那你愿不愿意看看别人?看看我?”
伏廷从未想过,自己会卑微到这种地步,他被胸臆内不住翻腾的渴求逼得几欲疯狂,却仍在强行控制自己的行为。
不仅仅是贪恋少女的美貌,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青年问得太过直接,连柔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掌心滚烫,犹如精铁铸造的囚笼,牢牢将她束缚在原地。
连柔咬了下舌尖,支支吾吾说,“按辈分而言,您是我舅舅……”
“谁是你舅舅?”伏廷冷嘲一声,“自打宁沅生母过世那一日,将军府与长夏伯府的姻亲关系就已尽数断绝,你我又不是血亲,何必非要往自己身上套枷锁?”
“可、可是在外人眼里,这份关系并不会变。”
连柔右手被他攥住,左手则紧紧按住帷幔,隔着几层布料,她依旧能感觉到自己胸膛起伏的有多剧烈。
“我只想要你一人,也唯爱你一人,若你愿意,完全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