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特殊时期,连柔不愿,更不能与宁沅发生争执,青苓搀扶着她,缓缓下马,冲着宁沅微微颔首。
瞥见继妹那副软糯柔怯的模样,宁沅肚子里就憋着一股火。
舅舅果然同她爹一样,都被此等心机深沉的女子蒙骗了,连柔不就是受了点轻伤吗?又不是断了腿,哪用得着让镇北军亲自护送?
连柔和焉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这些男子只爱姝色,看不分明。
转身面向伏季,宁沅娇颜蒙着一层寒霜,冷声道:“你且等上片刻,我修书一封,你务必亲自送到舅舅手中。”
宁沅疏离的态度让连柔有些尴尬,不过经历了前世,她早已不在意这些。
“多谢伏侍卫照料,我先回府了。”连柔笑盈盈道。
伏季面容紧绷,他性情本就一板一眼,对骠骑将军的忠心又彻底融入到骨血中,对他而言,完成将军的吩咐是头等大事,因此伏季对待连氏女的态度也格外谨慎。
连柔主仆缓步行入朱门后,宁沅也龙凤飞舞写完一封长信,她将薄薄纸页折好,眸色中透出一丝倨傲。
“伏侍卫,莫要忘了本小姐的话,这信必须交给舅舅,刻不容缓。”
伏季瓮声瓮气地应声。
走在松涛路上,青苓瘪了瘪嘴,轻声发问:“小姐,您说沅小姐那封信中究竟写了什么?她不会搬弄是非,诋毁您的声誉吧?”
膝间的创口将止了血,连柔每走一步路都疼得锥心,她深深吸气,摇头道:“我也不知她究竟写了什么,舅舅身为骠骑将军,掌管南**中事宜,必定不会受几句言辞影响,你莫要担心。”
青苓心疼主子,也不好再让她劳神,便闭口不言。
等主仆俩回到葭月居后,小丫鬟忙不迭进了厨房,炖了一锅滋补养身的汤水,给小姐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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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季打马折返军营时,伏廷正在演武场中操练新兵。
他褪去厚重甲胄,整个人只穿着玄色劲装,手握长刀,刀背一扫,便将四五名军士击倒在地。
伏廷将长刀放回兵器架上,冲着侍卫道:“随我来。”
两人回到营帐中,伏季当即开口:“属下已将连小姐平安送回伯府,只是在伯府
门前遇上了宁沅姑娘,她亲笔写了封信,让属下亲自交到您手中。”
伏廷接过那封信,飞快浏览了上面的内容,俊脸愈发阴沉。
信上写的东西很简单,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一句话:连柔已经被赵家人退婚了,若是再与自己接触过密,日后再无可能寻到好归宿。
青年将纸页撕碎,语气冰冷:“那妇人的儿子竟和连柔定过亲?”
赵母是由伏季亲自审问的,如今正押在军营的地牢中。
长石镇向来有“厌讼”风气,街坊邻里若生出纠纷,皆由里正解决,眼下赵母被吓破了胆,哭喊着想要出去。
伏季也不能确定,犹疑道:“属下再去审问。”
“不必了,本将军亲自过去。”
伏廷陡然起身,淡色薄唇仅抿。与素日相比,他的神情仿佛没有太大变化,但像伏季这种常年追随在将军身边的侍卫,一眼便能分辨出将军心绪不佳。
陪都多山,军营位于一处隐蔽的山谷里,而地牢则修建在山洞中。
四周阴暗无光,充斥着潮湿粘稠的血腥味。
黑暗中,一豆灯火突然出现,牢内的囚犯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们屏住气息,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莫要被那尊煞神注意到。
这些关押数年的囚徒大多都是北魏的奸细,终此一生都无法从此地脱逃,早就失去挣扎的念头。
可赵母与他们不同,她刚被关在这里,也未曾认识到伏廷究竟可怕到了何种地步。
“官爷!求求您放我出去,我只不过教训教训自己儿媳妇,这是家事,哪里值得被关进大狱中呢?”
妇人尖锐的嗓音格外刺耳。
更刺耳的是她吐出的词句。
连氏是他的外甥女,何时成了别人的儿媳?
伏廷坐在木椅上,隔着栅栏,冷冷注视着狼狈不堪的赵母。
“本将军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赵母信以为真,将要复述,却发现了青年的身份。将军,敢在军营中以此自称的,仅有骠骑将军一人。
他、他居然是那嗜血成性的恶鬼?
赵母哆嗦了下,两腿发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像连氏那种鄙贱的狐媚子,竟有骠骑将军护着?
要早知此事,她说什么都不敢
和长夏伯府议亲。
“将、将军,方才是民妇口无遮拦,您莫要往心里去,连柔根本不是我儿媳,民妇胡诌的……”
伏廷并不打算将赵母关一辈子,离开地牢时,记载赵家兄弟生平的卷宗已被摆在他桌案上。
青年来回翻阅数次,唇角噙着笑,嘲讽道:“区区一名秀才,还敢嫌弃本将军的外甥女?他也配?”
伏季面无表情地附和:“连小姐很好,是赵家没福气。”
伏廷看了贴身侍卫一眼,不语。
好半晌他才道:“赵业的身份太低,如今那张脸又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