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廷兀自倒了碗防暑茶,递到连柔面前:“将就着喝。”
方才连柔仅从小厨房拿了一只瓷碗,面前这只正是伏廷用过的。
本朝虽不像前朝那般讲究男女大防,但与男子共用一碗,横看竖看都不合规矩。
“快喝。”他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
连柔抖了抖,涌到喉间的拒绝又被咽进肚中,她还是没胆量违拗骠骑将军的心思。
少女不情不愿地接过瓷碗,仔细回忆着伏廷是用哪边饮茶的,想了许久都没想起来。
瞧见男人微皱的眉,她咬紧牙关,也顾不上那么许多,闭眼喝下了自己亲手煎煮的防暑茶。
直到药茶见底,伏廷才道:
“来人,送连小姐回府。”
伏廷骤然开口,吓了连柔一跳,她呆呆跟在去而复返的侍卫身后,冲着男人摆了摆手,这才戴上帷帽,遮住那张玉润莹白的小脸。
一路走出将军府,宁管家还站在府门外等候,那张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发紫,汗水如浆,止不住地往下淌。
看见连柔,宁管家一边擦汗一边迎上前来,态度恭谨地冲着侍卫道:
“这位军爷,您且歇着吧,老奴这就离去。”
“将军有令,命我将连小姐送回伯府,若将人交与你,岂不是违背军令?”
别看宁管家是长夏伯府里有头有脸的奴仆,却不敢开罪了镇北军。
陪都城中上至官吏下到百姓,谁都知晓,骠骑将军麾下的军士都是从刀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每个人手上都沾过血,眼下被侍卫一顶高帽扣下来,
宁管家吓得面如土色,哪还敢再多言?
连柔见惯了宁管家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会儿看他如此狼狈,倒也并未插手。
她上了马车后,唇齿间仍留有淡淡的茶香,回忆起将才在将军府发生的事,连柔耳根红了个透彻,她用手捂住面颊,掌心烫的厉害。
车轮吱嘎吱嘎前行,不多时便到了长夏伯府门前,那名侍卫冲着连柔拱了拱手,径自转身离去。
看见这一幕,宁管家捋了捋下颚的短须,脸上的笑容更为真切,点头哈腰将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姐送往前院书房。
今日长夏伯恰好休沐,他整天都没有离开伯府,仅在正午时分去嘉平院陪焉氏用了饭。
此刻听到宁管家的通禀,得知伯府的车驾有镇北军护送,他面上露出一丝诧异。
将书房中伺候的奴才屏退,长夏伯忍不住问:
“我备下的礼物可送给骠骑将军了?”
连柔在伯府中度过了近十年,也管长夏伯叫了十年的父亲,人非草木,她一直很敬重这人,在看到玉簟的时候,却彻底寒了心。
“父亲不必担忧,玉簟是女儿亲自交到将军手里的,未曾生出半点差错。”
早在继女出发前,长夏伯心里便有了猜测,因此发现连柔得知了真相,他并不觉得奇怪。
无论如何,伯府都将她养大,现在宁家正处于危急关头,总要出些力才是。
“你莫要怪父亲,这是无奈之举。”长夏伯斟了杯茶,随意敷衍了句。
连柔张了张口,却无话可说。
眼前的男子是长夏伯府的家主,更是母亲的丈夫,饶是她再难过,也不能抱怨。
养恩如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将谢礼交给将军时,他有何反应?”
将散落在颊边的鬓发绾到耳后,连柔答道:“看到那玉簟时,将军的神情似有几分变化,只是他仿佛瞧不上女儿,毕竟将军地位尊崇,身边应当不缺美人。”
没得到想要的结果,长夏伯拧了拧眉,修建行宫兹事体大,若真出了事,整个大业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帮得上忙,伏廷便是其中之一。
谁曾想他对连柔提不起兴趣。
罢了,还是按照先前的打算,将连柔和连熙微两名继女嫁入赵家。
如此一来,焉氏总该放心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