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四月中旬,在芙蓉观修养个把月后,许不令身体逐渐好转,太后已经先行回了长安,再逗留毫无意义,便随着陆夫人一起折返。
一个多月下来,长安已经从阳春转为了初夏,微风吹拂万千杨柳,稍显闷热的天气让大部分的百姓都走出了门,在街边各处的茶摊、酒肆点评着龙吟阁外比武的进展,场景其实和看比赛差不多,各有各的支持者,猜测谁会走到最后去挑战大魔王。
而作为守擂大魔王的许不令,对于市井间的动静并不在意,把陆夫人送回景华苑的别院后,便带着白师父回到了王府中。
肃王府中早已经百花齐放,因为个把月没有人居住的缘故,花园中草木横生有些乱,护卫正在充当勤劳的小园丁四处修修剪剪。
许不令推开书房的大门,转眼指向侧面的左侧的厢房:
“师父,你先住那儿吧,王府虽然大,但没住几个人,大部分宅院房舍都锁着没收拾,待会让老萧派人收拾下。”
宁玉合身着轻薄的黑色道袍,手上提着长剑,装扮素雅。偏头看了看紧贴正屋的厢房,微微点头:
“不用收拾了,我在京城待不了多久,就住这里即可。”
“在京城谨小慎微,不敢轻易招仆人,只有几个护卫,还都是男的。洗漱这些恐怕还得师父自己动手,师父莫要多心才是。”
“我是出家人,又不是大户小姐,不需要下人伺候。”
宁玉合微笑了下,跟随许不令的脚步进入了书房,目光一直盯着许不令的后脑勺。
许不令其实有些察觉,这些天宁玉合一直都在背后偷偷打量他,他也不明缘由。走进书房后,想了想,转过身来询问:
“师父,还有事吗?”
“哦……”
宁玉合回过神来,才发现跟着许不令进了屋。她忙把心头的些许猜疑压了下去,转眼扫向书房的形形色色——书桌、立柜兵器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宁玉合自幼习武,对名剑的兴趣自不用说,只是扫了一圈儿,便把目光投在了横方的宝剑上——剑鞘雪白,长三尺三寸,通体无珠玉装饰,未出鞘便自显锋芒。
宁玉合缓步走到跟前,抬手拿起长剑,弹指剑出三寸,寒芒中显出‘不令而行’四个篆刻的小字。
“这是照胆?”
许不令走到宁玉合身侧,轻笑了下:“正是,我满月的时候,父王花大力气搜罗而来的满月礼。旁边这把是‘黑潮’,前朝大齐国库里藏得的宝刀,甲子前破长安时得来……本来还有一杆马槊,孝宗皇帝赐给我祖父的,太长了不好携带,放在肃州城。”
宁玉合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藩王的家业有多大,可平日里只在说书先生嘴里才能听到的神兵利器,就这样摆的到处都是,还是有点大开眼界的意思,手持宝剑仔细观赏了下,才合上放了回去,又转眼看向旁边的四尺长刀。
许不令在家也无所事事,有个前天下第一美人师父陪着自然也不会嫌弃,站在旁边仔细介绍,只是每次和宁玉合站在一起,脑海里总会浮现什么‘馒头呀’之内的东西,导致神色有些古怪。
宁玉合稍微观赏了片刻,便也没有久留,转身走出房间:
“今天刚回来恐怕没时间练剑,我先下去歇息了。”
“好,师父慢走。”
许不令送出房间,待宁玉合进入不远的厢房后,才转身走进了睡房,褪下衣袍开始梳洗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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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嘶——好一式撩阴腿……”
龙吟阁内五座高楼之间的打擂台上,无数在京城闯荡的年轻武人在台上打的如火如荼,擂台旁边坐着几个在长安有名望的长者当裁判,围观的赌客摩肩接踵大声喝彩。
祝满枝抱着胸脯踮起脚尖打量,因为身高和闯江湖的男子没法比,只能站在远处的台阶上才能看清楚情况,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嫌弃——毕竟见过许不令独闯龙潭,这些个绣花枕头打架实在没劲儿。
无所事事的观望了片刻,祝满枝便没了兴趣,转身走出龙吟阁,在繁华的状元街上寻找说书的茶铺酒肆,走到门口瞄一眼,听过的就离开,没听过的就看看情况,模样就和逛勾栏挑姑娘的小色胚一样。
转悠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正在讲‘剑圣祝六夜闯帅府,十三枭雄血溅狼巢’的茶肆,祝满枝连忙跑过去点了壶茶在桌旁坐下,还没开始喝,桌旁的空位便有人落座,抬手就去拿她的茶壶。
“嘿—这桌有人了,你……”
祝满枝当即蹙眉,偏头瞧去,却见一俊美公子坐在桌旁,白玉如雪剑眉如墨,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笑意,正自顾自的倒着茶水。
“……”
祝满枝立刻怂了,方才的气势荡然无存,扭扭捏捏的坐好,大眼睛扫向身上的小裙子,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检查有没有不整洁的地方。
“许公子,你回来啦?”
“嗯哼。”
许不令倒了杯今年新上的雨前龙井,目光扫向祝满枝——白色短衫、暗红裙子,梳着个漂漂亮亮的双丫髻,胸脯鼓鼓的,衣襟上还绣着花瓣,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和松玉芙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