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支起来一个坐北朝南的黑色小帐篷。
放好了隔冰垫子、躺椅、毛毯、小火炉、茶点等物什,细心的把她安顿好,拿起一个鎏金小凿子,开始凿冰洞。
厚厚的冰层深达八十公分,根据推测出来的方位,手速极快的太子殿下,很快就在帐篷前方凿出来一圈儿小小圆圆的冰窟窿。把冰渣和雪渣移开后,他望着饵盆里还在不停蠕动的红虫,小眉头微微皱起,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干脆用内力引导着虫子挂在金色的鱼钩上。
被他安置在软软暖暖的躺椅上的太子妃殿下,手里捧着一杯淡淡的龙井奶=子茶,一边小口轻抿,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专心致志、温和平静的面容。
一溜儿八个好像是拿着大圆规画出来的,大小一致、间隔一样的小圆洞,以及那一圈圈光滑若镜的洞壁,太子妃舒展着眉眼,笑的甜蜜动人。
待发现他用内力做鱼饵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眼睛微微张大,无声的喷笑出来。出门之前,因为怕他犯疙瘩,特意给他准备了五幅不同厚度材质的手套供他使用,结果,···。
等他把鱼饵都挂好,开始摆弄钓竿和浮漂的时候,阿茹娜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喝完了手里这杯淡淡的龙井奶=子茶,就试探性的起身。奈何她这边刚刚有动作,他就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你做你的,我自己倒,倒甜奶。”
太子妃的眼睛余光一直瞄着他,发现他的动作后立马开口和他解释。太子殿下听到她的要求,果然没有过去帮她,只是停了手上的动作,静静的看着她倒好了甜奶,又慢吞吞的躺回躺椅上。
等到他把八个钓竿都弄好,甩进冰洞里面放好线和实木坠儿,打开所有的小开关,走进小帐篷,低头看向她的时候目光轻的好像雪白冰面下的水波。太子妃立马乖巧的保证,“你放心钓鱼,我保证照顾好自己。”太子殿下忍不住微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来,好奇的对他们看过来。阿茹娜脸蛋儿微红,胤礽放心的做到一边的小凳子上,安静的等着,卡着时间每隔三分钟挨个的提竿逗弄一次,诱惑正在窝冬犯懒,食欲不佳的小鱼儿上钩。
冬钓吞食动作轻,鱼漂点头就提竿。面色一片平静的太子殿下,眼睛微合,眼里好似只有那八个冰窟窿和那八个小浮漂,时刻准备着提竿遛鱼。
太子妃怕发出动静打扰到他,连举杯喝甜奶的动作也是无声无息。
忙了一个春节,同样过来钓鱼放松的陈延敬大人,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垂钓之乐在于钓,在于山水之间,一边收拾钓具带着空空的水桶准备回家。
路过太子殿下的帐篷附近,发现太子殿下还没准备离开,他就举目看了过来。
厚裘加身红太阳一样的太子殿下,在冰天雪地里,巍然端坐于寂静的冰面上,凝神守望冰洞。同样一身红裘加身的太子妃殿下,端坐在温暖如春的小帐篷里,正对着太子殿下含笑凝目而视。
蓝蓝的天空上白云飘、微黄的阳光下寒风吹、远处的芦苇摇曳起舞、“咚”的一声水泡声响起,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无比美好的两个人融自然之间,居天地之中,与万物和谐辉映,好似一副清新典雅的国画,说不出的清旷写意、静谧空灵。
情不自禁在心里微笑开来的陈大人,想着太子殿下并不计较男女大防,就让小厮提着渔具帐篷先行回家,自己迈步走了过来。等到他走到跟前,发现毓庆宫的魏忠小管事正俩手抓抱着一条大鲫鱼放到水桶里,太子殿下正在,···正在用内力给鱼钩挂饵,···
“参加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殿下冲他轻轻点头,太子殿下轻轻说道:“陈大人免礼,收获如何?”
陈大人微笑,“遇到太子殿下,非常好。”自愿上钩的太子殿下微笑,“姜太公请讲。”陈大人在魏忠管事送过来的小凳子上坐定,一边帮他提竿逗钓,一边轻声说道:“昨儿几位商家来给微臣拜年,喝多了多聊几句,故微臣有些感慨。”
“自古以来,商,一直都被世人称之为末业,最不重要的低业,是贫民百姓不得已之下,借以求富的途径。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倡、九儒十丐,“商”连列名的份儿都没有。”
“就连说出“士农工商”四民乃国之柱石的管子先生都说过,菽粟不足,末生不禁,民必有饥饿之色。就好似,国家一发展工商业,必然导致民众的贫困;“无商不奸”就是世间真理;商家都是浑身铜臭不堪,专发昧心财。”
不错眼睛盯着浮漂动静的太子殿下,感受到陈大人内心真实的低沉郁闷,在心里摇头。
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对商业贸易的认识不足是一方面;对农业的重视是另一方面,但是历代当权者之所以天天高唱“重农轻商”的老调,处心积虑地将农、工、商的有机联系割裂开来,一个劲儿打压商人,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努力抑制商品经济对皇权社会的侵蚀和解体作用罢了。
身为自家皇阿玛活字典之一的陈大人,明明心里清楚这些不可言说的小道道,却还是感慨万千,看来陈大人这次醉的不轻。昨儿喝的酒,今儿还没醒。
还没“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