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所有称职的讲官都务必完成这一任务,如果有人断章取义,敷衍搪塞;或者以赞誉之词逢迎,恭维皇帝、太子,就会被判做失职。
胤礽看到这里,心里头对于自己的出阁讲学,也就是“小经筵”的形式和内容,都有了大致的轮廓。只是他对于这种臣子们跪着和皇帝讲学的模式大皱眉头。
大清国的经筵历史,可以追溯到满清太-祖皇帝皇太极时期。羡慕喜爱汉家文化的太-祖皇帝在崇德元年改国号为清的时候,就参照明朝经筵制度,设立了以“研经论史”为主要内容的御前讲席。
而明朝的经筵制度,是沿袭自宋朝。可是,胤礽又从发现,宋朝初期,乃至汉唐时期,讲官们是坐着和皇帝讲经论学的。
不过,让胤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的是,古往今来,最为重视这一学习制度的帝王,居然当属自家皇阿玛。
正值壮年,精力充沛的他不光对经筵讲学没有任何的疲惫懈怠,也没有任何流于形式,疏于表面的意思。每次经筵都是正襟危坐,认认真真,聚精会神的听讲。
可能好学是他的天性,五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读书,八岁登基后,更是努力的做学问。十七八岁的时候酷爱学习,哪怕是因为勤学过劳咳出了血也没有停止。
康熙十六年,他甚至把隔日进讲改为日日进讲,即使是出宫避暑的时期没间断过。平定三藩的时候,京师不安,机务繁重,翰林院上奏请求他改回隔日进讲,被他严词拒绝,生怕一日不苦学,学问就荒废生疏。
深切了解学习汉家文化对于满清安稳统治的重要性,明白要学好汉家文化就必须重视日讲的康熙皇帝,不光自己数年如一日的坚持每日进讲,还要求他的宝贝儿子胤礽也是如此。
他为了让胤礽能够彻底的吃透四书五经的要义,真正的做到经世致用,早早的学习治人、治家、治国的文韬武略,特意让自己的老师们和讲官们,把他每日讲经的内容进行整理、编撰,制成专属的“日讲”典籍,也就是 《日讲解义》,方便他和胤礽日夜攻读。
《日讲解义》里面的讲解,和一般硕学鸿儒对于四书五经的注释当然是大有不同,它更务实、更详尽,切实的结合当前的为政治民要义,对四书五经进行逐字逐句地解释、分析。
用词严谨、凝练,条理顺畅,笔风恢宏大气,带有一种统治者独有的大局观视角,让胤礽每每读之,都有一种胸中豁然开朗的感觉。
康熙皇帝把自己这些年为君的实践经验,结合儒家的精华典籍,用最详细的文字描述直白的教会他,如何用君王般的眼光,纵览古代典籍的精华,防止宝贝儿子跟着无逸斋的老师们学成了一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比如讲《周易》,普通人只会讲解卦象的含义,无逸斋的老师们只会讲如何阴阳和谐,仁爱平衡天下,康熙皇帝讲的却是作为一个帝王,如何掌握事态发展的规律,如何圆融变通的利用这个规律。
讲《论语·八脩》的“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时候,《日讲解义》站在帝王的立场对他做出提醒,为之君者,如果一开始就对大臣们触犯原则的小事儿容忍不出声,后面又优柔寡断不严加禁止,只会让帝王在臣子面前失去威信。侧面解说作为一个皇帝,如何御下,统领群臣。
作为帝王之学的四书五经注释典籍,《日讲解义》可谓是集儒家经典研究于大成,荟萃历代学术精华。对比之下,胤礽儿时看的那本《四书直解》,就是专门给皇太子或者少儿皇帝准备的,最好的启蒙书籍。
明代两朝帝师、万历首辅张居正大人,会同翰林院讲官们,专门为年近十岁的万历皇帝量身定做的,以最通俗的白话文写成的学习读本《四书直解》,获得了康熙皇帝的多次夸奖,“四书直解,篇末俱精实之义,无泛设之词。”
它不光是教导万历皇帝如何克明晰理,还融入了大政治家张居正大人和他的弟子门生等人,对历代王朝兴衰的总结,对重大历史教训的独特见解,以及他们锐意进取的改革思想。
所以康熙皇帝认为,“四书粗解之,则张居正《四书直解》为佳。欲求精意,莫过于《日讲解义》。皇太子诚能通贯此书,自克明晰理,惟视其力行何如耳。”
也就是说,胤礽只要学好了《日讲解义》,就知道怎么做一个好皇帝,只看他愿意不愿意做个好皇帝。
也所以,康熙皇帝和各部官员们制定的皇太子的出阁讲学典礼,就是围绕《日讲解义》上面的内容来进行,而他需要把握的度,就是康熙皇帝平时经筵进讲的精度,深度。
可是胤礽又有一些不甘心,在心里默默的琢磨着,或许他可以偶尔穿插一些引导性的言论,尤其是从这次的大辩论中冒头的一些新思想,新主张,不能被打压下去。
阿茹娜处理完了她的事儿,想着快到午休时间了,就捧着厚厚的一摞礼单进了书房,发现胤礽端坐在书桌后面,眉头微蹙,似乎在专心思考事情的模样,就没有打扰他。
她环视一圈,发现胤礽面前的砚台里面的墨汁还足够,虽然想让他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喝杯水润润嗓子,可也知道他思考事儿的时候容不得别人打扰。
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