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天看不下去了, 亲自来收拾郑家了吗?”一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朝着郑家大门吐了口吐沫,同身边的人说话。
“可不就是么, 这是遭报应了, 儿子刚醒,老子就又出事了, 不是遭报应是什么!”另一人冷笑道。
又有其他人掺和进来,一老妇人刚从坊市回来,路过郑家大门,看着指指点点的大伙们,也加了进去。
“这陈道长和袁道长多好的人, 是他们非得请他们进府治病, 把人医好, 就将人赶出来,还是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只病倒一个算轻的了, 没全家病倒,就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恩惠!”
“就是, 我按他们说的方法改了家里的风水布局,儿子果然听话了许多, 看着也不凶神恶煞了,就在昨日, 竟有媒人上门提亲。”这便是之前杀猪的那一家子, 有了应验后, 妇人对陈星十分信服,都快到把他奉为神来供养的地步。
本来是一件大喜事,谁知竟传来陈星和袁天罡被郑家赶出郑府的消息,还说是因为偷东西,被人赶出来的,他们要是不走,郑家人就要报官,这可把老妇人气坏了。
就连她儿子都听不下去,差点就要拿把杀猪刀冲出家门,替陈星他们讨回公道,最后还是老妇人死死拦着,不然还真有可能出大事。
“将道长赶出来,郑财主就病倒了,这是他自己作到头了!”老妇人现在想起来,还心绪难平,大恩人被别人这般对待,实在真是欺人太甚了!
“您也别气,我们都是来看郑家好戏的,都在替陈道长他们高兴呢,郑家这是要被天收了。”身边的人劝解陈星,语气带着笑意道。
老妇人点点头,她也是来看热闹的,
“郑家倒台!”
不知谁吼了这么一句,大家伙也跟着吼了起来,吃瓜群众永远都不嫌事大。
“郑家伪善!”
“郑家给陈道长袁道长还公道。”
“还公道,还公道!”
……
“怎么回事?!外面怎的如此喧闹?”张氏神色阴冷的道,脸上神色疲惫,听着外头那些声音,心下顿时觉得更烦了,稍微没注意,就破了表面的那层温婉,变得凶狠狰狞起来。
下人战战兢兢,支支吾吾道:“是……是……”
“是什么?有话快说,别给我吞吞吐吐的。”张氏尖着嗓子道。
“是一些平头老百姓,将我们家大门围了……”下人躬着身子,身上冒着冷汗,在张氏骇人的目光中,哆哆嗦嗦的将话接着说完了,“还,还说了一些极其难听的话……”
“不是已经散了吗?怎么又来了!”张氏脸上表情疯狂,这些人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在耳边吵得没完没了。
陈星和袁天罡被赶出去的那天,他们就已经来了一次了,当时正好衙门的人来了,便将那些暴民驱逐散了,她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反正她在家里不出门,结果这些人不知怎的竟又来了!
“他们是……”下人斟酌了一下语气,“知道老爷病了,这便又围了过来……”
张氏面色一僵,眸子瞬间凝住了,他们是来看戏的?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模样?
她只是想将陈星和袁天罡赶出去,只因他们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并没有想下死手,她却忽略了陈星和袁天罡的影响力。
张氏以为对方是没权又没钱的江湖术士,没想到竟是有这多人帮他,有些人甚至都到郑家的各大商铺去骂人,今儿还上门来嘲笑,让郑家在扬州城彻底的出名没脸。
“还愣着干嘛!”张氏沉默了一会,低声吼道,“还不快去,拿些钱将他们打发了,让其他人看到像什么话?!”
“是是!”下人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心底却忍不住腹诽,还让人看到像什么话,恐怕全城的人都知道,郑家的事了,早已经将脸面丢光了,哪还有脸面可丢。
张氏手里拿着帕子轻轻抚了抚胸口,心里梗着口郁气,不上不下,卡得她难受。
郑文华病倒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从来没有要害郑文华的意思,这次的事真和她无关。
郑文华的身子骨一直硬朗,怎的病成这样了呢?
难道真的是病来如山倒,一病就起不了床,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吗?
郑凤炽的病还未好全,这家真的是她当家做主了说了算,可张氏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暗处有只无形的手,在操纵这一切,替她铺路,让她一步步成为郑家真正的主人。
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不好说啊!
张氏揉了揉帕子,就又听到里间候着的丫鬟唤她,说郑文华又吐了,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看起来,让她赶紧过去看看。
“官人——”张氏惊呼,快步的踏进门去。
这一看差点没把张氏吓坏,只见郑文华脸色黄得和小麦似的,颚骨突出,双眼凹陷,就像……就像是要……
张氏见过临死之人,她的母亲就在前几年去世的,她那时便一直在一旁服侍,母亲临死的那一天,就是这个模样,
话虽然多了,面色却依旧难看,不多时就撒手去了。
这可是回光返照的征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