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凤炽盯着陈星那张明艳的脸, 嘴角笑意深了些, 这个小道士有点意思。
其实在陈星给他下针时,他就有些意识了, 只是还昏昏沉沉分不清楚, 但陈星下针时扎错了好几个穴位,这才生生的把他疼醒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 在他父亲和妹妹进来时, 才小声的呢喃着, 希望他们能注意到自己, 结果他们以为是幻听呆愣住了, 不来帮他, 郑凤炽便大声了喊了出来。
昏迷半个月的人醒了, 郑文华一个中年汉子, 竟同郑凤馨一样, 喜极而泣, 可又觉得丢人,将自己的眼睛捂住,又忍不住一笑。
“父亲……”郑凤炽看着又哭又笑的,郑文华心下也感慨万千, 他父亲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些,容易被其他人左右。
不论之前态度如何强硬, 稍微服软, 向他吹吹风, 便立马心软了。
“父亲……我没事。”郑凤炽拉回思绪,笑了笑道,虽面色不比常人,却好看了许多,不再是蜡黄色,苍白还带着些红润。
郑文华拿着衣袖擦了擦眼角,重重点头,“嗯。”
他儿子没事了,他还有什么可哭的?应该高兴才对!
“道长,多亏有你们,不然我儿……”郑文华哽咽了几瞬,闭了闭眼道,“你们有要求尽管提,我劲量满足你们。”
陈星淡笑的摇头,目光不弱的定定的回视这郑凤炽,“我可没说将您公子医好了。”
郑凤炽狐疑的看着他,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怎么?”郑文华也不由得一愣,陈星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儿子不是已经醒了吗?怎么说没好呢!
“醒了是醒了。”陈星看懂了郑文华要说的是什么意思,声音清脆,却好似锤头一般重重的落在他们心头,“但离好可就差远了。”
“为何?!”郑文华惊呼出声。
郑凤馨也紧张的揪着手帕,这意思是他大哥还有复发的可能?
郑凤炽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也知,郑公子的病因查不出来,所以无论你们请了什么大夫,都说他得了风寒,引发的热症,导致的身子虚弱。”陈星不再坐着了,而是高深莫测的踱着步,在房里走着。
而郑家人除了郑凤炽垂着眸思量着,另外的两父女皆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星,眼底隐隐含着崇拜。
袁天罡在心底翻了翻白眼,他徒弟这是故意做出这副模样给他们看的,见他们如此,他心里虚荣心怕是得到极大的满足。
小王八蛋!
陈星睨着凤眸道:“你们可知郑公子为何会病成这样?”
“为何?”郑家父女异口同声道。
陈星冷笑,“乃是中了巫蛊!”
“巫蛊?!”郑凤馨反应比郑文华快了些,随即明白那是什么,脸顿时黑了个彻底。
她识的书可不少,这巫蛊之术也曾听说过,被这东西黏上的,非死即伤,就算救回来,或是对方好心放你一马,人也痴傻或者疯癫了。
是谁的心这般歹毒害她哥?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郑凤馨眼珠赤红的吼道。
除了张氏还会有谁?!
她哥死了或者残了,她又是女子,这偌大的家产可不就是张氏的了?
郑文华怔愣了许久,望着又癫狂愤怒起来女儿,他看懂了她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的是张氏,他那个温婉的妻子,对他们连大声呵斥都没有的妻子,他曾经不相信,现在却似乎有些不得不信了,因着除了她还会有谁?
凤馨与凤炽一母同胞,害了她自己大哥对她没有一点好处,唯一可能的,那便只有张氏了。
郑文华心底也不愿这般怀疑自己妻子,可天平已经倾斜了,倾向了儿女。
郑凤馨死死的忍着,咬着自己的下唇,险些咬出血来,扑倒在郑凤炽的床头,将脸埋在她大哥的怀里,放声哭泣,似乎要将这一年的担惊受怕委屈,全都哭出来。
郑凤炽眸子颤了颤,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而是抬起手,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着自己妹妹,无声安慰胜过了一切。
女儿的哭声,更是一针一针的扎到郑文华的心上。
郑文华心疼得慌,也梗得慌,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一阵眩晕传来,跌落在了椅子上。
陈星和袁天罡两个外人也知点到为止,这是他们家事,他们不宜掺和,何况他们就说了巫蛊之术的事,其他的可就是郑文华们他自己的猜测,和他们无关。
郑文华感觉喘不上气来,耳朵轰鸣,还未等他好好将这消息消化掉,门外又走进一神色慌张的下人,“主子不好了,夫人说库房失窃了,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郑文华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呢喃道:“什么?”
那下人只好又恭敬的说了一遍,屋里顿时陷入一番寂静,就是郑凤馨的哭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
同时心里蹦出个念头,张氏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官人过来了吗?”张氏在房间里踱步,不停的搓着手,面色难得有些紧张,破坏了曾经那份温婉,反而显得狰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