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安夫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看着并不老气, 充满丰腴贵气, 她是太子李承乾的乳母,在李承乾的宫里地位颇高, 除了太子, 她便是第二个主人, 就连绿萝红叶都对她万分尊敬。
此时便坐在大殿当中,面色平静的喝着茶,红叶在一旁赔着笑脸候着。
一双同卫平如出一辙的三角小眼,微微眯着,两点粗粒的眉毛, 一张只涂了半张胭脂的薄唇微微抿着, 眉间有道沟壑, 眼角也满是细纹,看起来十分威严。
太子还没出来,红叶只好给遂安夫人添了杯茶道:“夫人怎的这大晚上的还来寻殿下, 让下人来传一声便是, 何必劳您大驾呢, 这寒气未散, 可别冻着了身子。”
遂安夫人一听, 顿时不高兴了, 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 小眼睛盯着红叶微微眯起, “老身还未到老得走不动道的年纪, 不劳烦姑娘费心了,就算爬,我也要爬着来见殿下!”
红叶笑容一僵,根本不清楚遂安夫人为何动了这样的大怒,平时对她们两个大宫女虽没有多尊敬,却也不像今天一样下她的面子。
按理说遂安夫人的确高她们一等,可她们也是有品阶的,并不比她差到哪儿去,要不是看着她年纪大,又是太子乳母,才不会这么捧着她。
红叶面上讪讪,也不再自找没趣,热脸贴冷屁股,虽在一旁侯着,却也不说话了。
遂安夫人见状,心下更是不愉,重重的冷哼一声,靠着椅子闭目养神。
真当她老了?
这些小姑娘家家竟也敢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要不是她们是皇后娘娘派的人。她早就把她们发配了,哪能让她们伺候着太子。
不过……
遂安夫人又微微睁开眼,瞧了瞧红叶模样,这姑娘长得倒是水灵,身材高挑,模样端正,又在皇后身边侍奉过,身上还有宫人品阶,配她儿也不算辱没了门楣。
红叶莫名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抬眸一看,正好和遂安夫人探究的目光碰撞在一起,那眼神看得她心下惴惴,艰难的露出一抹笑,心道绿萝姐姐和殿下怎么还不出来,她快撑不住了。
早就听宫女太监说,遂安夫人脾气阴晴不定,今儿她算是见识到了,这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差。
红叶还不知道,遂安夫人已经将主意打到她身上,竟想着让他嫁给自己的儿子,那个模样难看,尖酸刻薄仗势欺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子。
不然不管她是不是太子乳母,都会当即翻脸,就算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也不会嫁给卫平那恶心的玩意儿。
俩人间的气氛沉静着,似有暗流涌动,周围的小宫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低着头默然站着,生怕战火引她们身上。
好在不只会绿萝便过来了,刚踏进外殿脚步一顿,察觉到气氛不对,与僵着脸红叶对视,红叶瘪嘴指了指闭眼养神的老娘们儿,绿萝瞬间会意。
冲红叶点头,声音清脆,郎声笑道:“呦,这不是遂安夫人吗?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大晚上的,寒气多重,您也不注意点身子。”
遂安夫人睁开眼,轻笑一声,脸上面皮抖动,脸色的确不好看,“绿萝姑娘来了?殿下呢?”
“殿下,一会就过来。”绿萝给红叶一个手势,示意她进正殿去伺候李承乾,又亲密的挽着遂安夫人的手道,“您说您也真是的,这天色那么晚了,殿下都要休息,您竟还来了,到底发生何事,让您一刻都等不得了?”
绿萝性格可比红叶泼辣多了,姐妹俩一个洒脱张扬,一个内敛细腻,正好互补,长孙皇后挑了这样一对宫女来,也下了心思的。
遂安夫人拿捏得住红叶,敢在她面前耍嘴皮子,却不敢在绿萝面前端架子,这姑娘的嘴皮子可比她还溜儿,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也正因如此,她才没有想让绿萝当她的媳妇儿,而是看上性格较为温婉的红叶,因为绿萝她拿捏不住,要让这样泼辣妹子进了她家,也就没得安生了。
“姑娘言重了,老身也是惦念着太子,便前来看看,哪敢叨扰太子休息。”遂安夫人嘴角抽了抽,很快便恢复正常,与绿萝打起了机锋,“我一听殿下回宫便立马赶了过来,万没想到殿下要睡休息,实在罪该万死,都是传话的小太监没说清楚,老身这才冒犯太子。”
绿萝娇笑将遂安夫人的胳膊放了回去,安抚的拍了拍,“夫人言重了,您是殿下乳母,想太子了,来见见于情于理都是合适的,哪里死不死,要不您和我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绿萝这话很好的安抚了遂安夫人,她懂得打了巴掌给个甜枣吃儿的道理,之前堵了遂安夫人一通,现在就应该捧着她,不然这老婆子闹起来,殿下也拿她没辙。
遂安夫人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小眼睛也睁大了许多,坐正了身子轻叹一声,“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今天和殿下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人事不知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喊了太医署的人来看了,说是受了风寒,要好好的养上一段日子。”
“姑娘您说说,这好好的人,怎么就能变成这样了。”遂安夫人拍了拍手心道,一脸心疼,“我就来问问殿下,这在宫外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