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皇家给的赏赐够重,但贺似初被君后评价畏缩一言依旧传了出去,对他名声有些影响。
黎挽咬牙给贺似初的母亲提了官位,由原本的从四品大理寺正提为正四品光禄寺卿。
太夫坐于慈宁宫喝茶,一名宫人小心的按揉着他的额头,皇上就坐在一边,吃着汐嬷嬷给她专门熬的乌鸡汤。
鸡汤鲜美,她吃的也开心,平日里忙碌政务,有时也喝不上一口热乎的。
这么一想,黎挽有些羡慕起她的母皇来了。
母皇虽糊涂,宠妾灭妻,但是毕竟后宫人多,每每她去御书房交作业时,都能看到一个又一个后侍送了鲜汤补品,母皇是吃也吃不完,她是想也吃不到。
“皇上对贺家这事,可有何想法?”
太夫转头问黎挽。
黎挽抿了抿唇:“这事本是皇家之过,便,封那贺家公子为贵侍,择日入宫侍奉吧。”
她虽不喜贺似初般有些害羞胆小过头的男子,但毕竟是皇家害他名誉受损,若接他入宫,她自会好好待他的。
此旨意一下,贺似初便是第二位进宫的妃侍,一时在外风头无两。
他本是那几日入宫的公子中家世容貌性情最不出众的一个,谁知道竟然只有他被皇上看上了!
后宫此时可只君后一人,谁都能想到,等贺似初入宫,会得到怎样的恩宠。
甚至隐隐有人说,便是皇上对贺似初另眼相待,才惹得君后吃醋,被君后以畏缩一次形容。
清宁宫内,竹儿得到贺似初被封为贵侍的消息,神色一慌,赶忙转身往主殿走。
主殿里,各色书画笔墨,摆放整齐,皆是今日刚从内务府要的。
之前本摆的是一众花瓶,但是被君后都砸了,才换的这些。
竹儿只随意扫了眼,便看到坐在书桌前执着笔写字的林寻声。
急忙小碎步上前,立在林寻声身边。
林寻声听到动静,冷淡抬头,缓缓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雪白的袖子被甩到身后负着,那桌案上,一个字写的磅礴有力。
竹儿偷偷抬眼看了下,竟是个安字。
自家公子心慕安王,在林家人眼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君后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宫里做如此出格的事。
“有何事?”
林寻声看着竹儿眼神飘忽,冷下声问他。
竹儿立马敛了心神,双手叠在胸前,双膝一弯,跪到地上:“殿下,皇上新封了贺家公子贺似初为贺贵侍,择日入宫呢!”
“叭”
林寻声刚刚提起的笔落下,在干净雪白的宣纸上留下脏污的墨痕。
“你说什么?”
他下意识抓住了点什么,竹儿一看,却是殿下方才写的安字,现在已经被团成一团,捏在殿下手中,一些未干的墨迹也沾上了殿下白皙的指尖手掌。
竹儿见殿下眼睛睁大,薄唇紧抿,心知他是有些怒极,自己便吓得瑟瑟发抖:“皇上,皇上亲封了贺公子为贵侍,圣旨已经下了啊!”
他有些想劝殿下上进些,毕竟殿下的荣光,不止是自身荣光,更身系了林氏族人的荣光,也,也身系了他的。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要封那畏缩的男子为贵侍?”
竹儿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可林寻声却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眼眸垂下时长且卷翘的睫毛轻合,遮住眼里震惊恐怖的模样。
“是,是的。”竹儿发着抖,看自家主子神情变幻莫测,最后却平静了下来。
“呵,罢了,哪个女子不这样呢?本宫只是没想到,那般男子她也瞧得上。”
不过一会儿,林寻声又似想开般,将手中填了安字的纸团扔到地上,四平八稳坐下,仿佛方才怒极的人不是他。
只听君后淡淡道:“把本宫的琴拿来。”
京都林氏寻声,琴棋书画,样样出色。
竹儿依林寻声的话,从后头拿出那一架焦尾琴,摆在一张矮一点的小桌子上,林寻声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屋里人皆低头敛目,悄悄退去。
林寻声走过去坐下,纤长指尖自发动起来,引出一道道音律,只是并不整齐,也不成什么调子,弹出来的曲沉郁极了,任谁听了都会被勾起心中的伤心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分明是他先装病,是他不想给皇上,他想叫皇上厌弃他宠幸别人。
可皇上真厌弃他了,他又控制不住心中暴躁的情绪,直想冲过去揪着黎挽的衣领,质问她可生了眼睛?当真是何样的男子都能瞧得上!
林寻声按上心口,眼神凶狠的望着前方,直到看见地上那张写了安字的纸,才渐渐回神。
“安王殿下……”
雪白的牙齿狠狠咬住薄唇,咬出一个血红的印子来。
他双手紧攥,心里想着,殿下才是救我的人,我该一直喜欢殿下的,至于皇上……她爱中意谁便中意谁罢,他也瞧不上她,下次再见面,他定会再去惹她厌烦,最好气的她永远不想看见他!
像是挽尊似的,林寻声决不容自己对黎挽有丝毫动心。
半月时间一晃即过,林寻声也未出来,只是按规矩偶尔去给太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