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只下了一刻钟就停了,来得急,去得也快。一场临时雨,催着山茶花一朵一朵地开,空气里的花香有雨后的青草味,村头的小路泥泞,戏耍的儿童跳过水洼,三五成堆地扎在一起,和了一滩泥,捏一个你,捏一个我。
戎关关刚和小栀子姐姐玩了泥巴,手已经洗过了,但是袖子还是沾到了,他看见哥哥回来,立马把手藏到身后。
可是是他哥哥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进屋去了,
戎关关跟上:“哥哥,你怎么湿了?”他去拿了抽纸过来,“你淋雨了吗?”
戎黎抽了两张纸,擦脸上的雨水,伞被他弄坏了,没有理由,纯粹手痒。他问小团子:“晚饭想吃什么?”
提到饭,戎关关就很幸福:“李婶婶家炖了猪脚,叫我们晚上过去吃。”
戎黎把用过了的纸捏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要去你去。”
他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
戎关关跟在后面,“兢兢业业”地把湿衣服捡起来,全部放进桶里:“哥哥,你还在和徐姐姐闹别扭吗?”
戎黎把浴室的门关上,声音很淡,事不关己似的,但门关得很响:“这么喜欢她,你就去跟她过。”
戎关关觉得今天的哥哥好丧。
最后,戎关关还是没有去吃猪脚,在红烧猪脚和饭票哥哥之间,他忍痛割爱地选择了后者,然后晚饭化悲愤为食量,吃了三个大狮子头。
下了雨,路上还是湿的,村头村尾跳广场舞的妇人们都没有出门,晚上格外安静。
十点左右,戎关关已经睡了,戎黎开着烤火炉在打游戏,一局中途,有人来敲门,他一开始没理,听到喊声才去开门。
“戎黎!”
“戎黎!”
是李银娥女士。
戎黎开了门,站在门口问:“有事吗?”
李银娥跑着过来的,她上气不接下气:“小徐她生病了。”
走廊的灯没有开,光线有些暗,戎黎脸上的神色被昏暗模糊,只见他垂下眼:“找我没用,要找医生。”
徐檀兮自己就是医生。
“她吃过药了,但没什么用,还是烧得很厉害,得送去大医院。”李银娥急得不行,“小徐病着,我这又不会开车,一时也找不到人。”
戎黎一副拒人千里的口吻:“我晚上开不了车,找别人吧。”
这语气淡得跟没良心似的。
李银娥听得恼火:“你这人!我们小徐怎么着你了?你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好端端的人都被你给折腾出病来了。”
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戎黎就是茅坑里捂不热的臭石头,说他对人姑娘没意思吧,他又频频去人家姑娘的闺房,还隔三差五地“夜会”,说他对人有意思吧,他又一副看破红尘、不理俗世、无欲无求的样子。
李银娥极其不满地甩了戎黎一记眼刀子:“你就可劲儿作吧,作死你得了!”
她气呼呼地走了。
戎黎关上门,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破了。
他回堂屋,拿起手机,关掉游戏,给程及打电话:“我晚上开不了车,你上徐檀兮家一趟,她生病了,得送去县医院。”
程及故意的,给他挖坑:“我没空。”
其实是很明显的坑,程及怎么可能真不帮,徐檀兮怎么着也是他店友。
但戎黎投降了,他从来不用这种语气跟程及说话:“帮我一次。”
有点求人的意思。
程及当然不会客气,言简意赅:“转钱。”
戎黎那边挂电话了。
十几秒之后,程及收到了到账信息,他数了一下零的个数,有七个。当初戎黎假死,跟他在祥云镇碰上了,戎黎给他的封口费是六个零。
这是什么道理?
徐檀兮的命已经比戎黎他自己的命值钱了?
程及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我要出去一趟。”
林禾苗想问他去哪,但是忍住了。
她表情藏不住事儿,程及一眼就看出来了,随意地解释了一句:“不是去玩,去给人当司机。”
“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在说话:你晚上要回来呀!
程及本来打算在县里过夜,见总是面无表情的小姑娘露出了饱含期待的神情,让他有种欺负人的负罪感。
她有一双容易让人心软的眼睛,只是平时关上了窗,积了一层世俗向她投掷过去的土,而变得黯淡无光。
程及说:“如果不太晚就回来。”
林禾苗眼睛弯了弯,开心得很明显。
他去我是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过来,放在她坐着的旁边:“是新的,我没穿过。”
他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林禾苗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
“客房在二楼,床单和被子在我房间的柜子里,你自己拿。”他把备用钥匙放在茶几上,“我带钥匙出门,你记得锁好门,不要乱给人开门。”
她在看他拿来的衣服:“好。”
“浴室的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自己拿。”
她点头,脸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一直红红的。
“我走了。”
她起身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