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先试探地说了几条,见父皇都不太满意后,才道:“爹,抚远侯如今手握三军权柄,官职上已经封无可封了。”
皇帝点头,他也正为此事为难。
三皇子继续道:“如今大捷,抚远侯威望太盛,应当打压一二。”
皇帝有些犹豫,其实他心里是想的,但又怕这个时候引起民间反弹,毕竟如今抚远侯声望太高了。
三皇子小心地觑着父皇的神色,接着道:“爹,我瞧着抚远侯不是个恋栈兵权的,当初他年轻力壮的时候都能将兵权交出来,如今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又刚得了一对不到两岁的双胞胎,想必更不会贪恋兵权。爹您不如封他个国公,一来贵重,二来,他心中感激,将来一定对爹您更加忠心,也就更毫无芥蒂地交出兵权了。”
这一点皇帝其实也想过,但他到底是个好面子的皇帝,若是直接这么提出来,未免会让人觉得他迫不及待就像拿走抚远侯的兵权,但是儿子这么一说,他心里瞬间就舒服了,果然还是小三最懂他啊!
皇帝暗暗感叹一番,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果真妙,三儿最近大有长进。”
三皇子立刻谦恭道:“全赖爹您平日教导得好,否则那儿有儿子今日?”
这对天家父子互相吹捧了一番,双方都自觉良好地展开了下一个话题。
“至于元将军……”三皇子倾慕道:“她真真是位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若是没有她披星戴月地奔赴战场,这场仗也不一定这么快定下胜负,爹,要好好赏她。”
皇帝看着儿子面上的神情,微微眯了眯眼,半晌后悠悠道:“朕初见那元将军,便觉十分面善。”
三皇子惊喜道:“爹您也这样觉得吗?”
皇帝颔首道:“朕觉得这女子有我皇家儿媳的风范。”
三皇子一惊,“爹,可那元将军已经有了婚约。”
皇帝眼中带了笑意,“若三儿喜欢,一桩婚约而已,算得上什么?”
三皇子闻言还真犹豫了一下,他初见元蘅,便被其美貌与不同于其他女子的飒爽英姿所惊艳,即便明知她有了未婚夫,还是念念不忘,本来都快放下了,又见着了她在林中恣意飞翔的画面。
那一身橙红,真真像极了凤凰展翅,当时他便觉得这女子有母仪天下之姿。而如今,父皇又提出愿意为他做个恶人多了这门亲事……
三皇子挣扎良久,最终还是摇头道:“爹,元将军与陆将军是两情相悦,两人早就定下亲事,况且陆与又教过我一段时日的武艺,我不能夺人所爱。”
若是两人只是有亲事而无感情,三皇子说不准真要尽力一搏,可那二人既然心意相通,元蘅甚至为了陆与甘愿暴露自己并冒险前往战场,他又怎能做出拆散人家的事儿,这强扭的瓜它也不甜啊!
父子俩对视一番,皇帝摇头叹息,“做人要做君子,做皇帝还是无赖一些才好。”
听了这话,三皇子目光一动,立刻拱手笑道:“可爹,儿又不是皇帝,儿只想做个君子。”
皇帝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道:“元将军是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劳,她不同于其他女子,若封个郡主,倒有些不合时宜。”
三皇子道:“爹您想要如何呢?”
皇帝大笔一挥,“她不是忠毅伯府家的千金?那也封她个伯爵。”
这可是建朝以来第一位女伯爷,三皇子有些吃惊,不过想想,元蘅也是本朝第一位女将,这样看来,也不算出格。且这爵位可是有不少邑户的,元蘅今后就是一辈子不事生产挥霍度日,也能过得很好。
关于元蘅的封赏很快定下,只是到了陆与这里,皇帝又泛起了难。
对于这个人,皇帝的观感十分复杂,他甚至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人,要说功劳,他的功劳自是极大的,但是他身上那异族王室的血脉,终归是皇帝心里的一个刺。
许是看出了皇帝的犹豫,三皇子道:“爹,只看抚远侯和元将军的态度,这陆与他们是一定要保的。”
皇帝沉吟道:“那只能功过相抵了。”也就是说,陆与那样大的军功,只能换他在国内安稳活下去。
莫说这对陆与来说不太公平,便是公平,身为熟知陆与秉性与才华的三皇子,当然不会让陆与就这么憋屈地过下去。他笑道:“依我看,不止是功过相抵,爹您还要对他大大嘉奖封赏!”
皇帝闹不明白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笑道:“爹,索性这陆与您是不可能处死的,那么给他些封赏又有什么打紧?”
皇帝有些犹豫,“可他毕竟有异族血脉。”原本他能同意抚远侯为他请封世子,就是因为抚远侯交出了兵权,他又开始重文抑武,他对抚远侯心有愧疚,可那一切的前提是,陆与是抚远侯的亲子,陆与的母亲只是个异族女奴。
可陆与他非但不是抚远侯亲子,他的生父还是异族王室,这叫皇帝心里说不出的膈应。
闻言,三皇子却肯定道:“爹,就是因为他有异族血脉,所以咱们更要对他好!这天下间,除了那异族,可还有不少血统不同于咱们汉人的族群,他们分布散乱,不像异族那样狡诈贪婪,但散布在我国疆域周围,总归是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