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萱再次感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说起来,他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唯一相关的就是长得很像启文。这还是她单方面的感觉,当事人对此毫不知情。她一再告诫自己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可真见了面还是难以平静。
为了掩饰自己,她把脸扭到一边移开了视线,可耳朵却竖了起来。
“哥,演出结束后你能回家吗?”赵建华望着大哥,一脸热切地问道。
“呃,一会儿我问问队长看看还有事没?如果没事了就赶回去。另外,你跟妈说一声,明儿放假,我能在家里呆两天……”
听着兄妹俩的对话,纪小萱努力平复着心绪。就在这时,后门开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军人探出头来,冲着这边直招手。
“赵建国,快点进来!马上要拍合影了……”
“好咧……”赵建国答应了一声,朝她俩挥了挥手就转身进去了。
纪小萱跟赵建华又溜回了场内。
剩下的节目,也没心思看了。她东张西望的,还时不时地瞅瞅前排。那里就坐的都是高级首长们,包括赵参谋长在内。这中间隔着两排过道,离她们很远,就像两道鸿沟划出了不同的等级区域。
她想,多年之后赵同志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吧?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本不属于这里,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改变贫困面貌而已。这是她自我奋斗的起点而不是终点,三年后一切都将会发生改变,而她的梦才刚刚开始。
演出结束时,已经十点半了。
回到家,纪小萱一头扎到了床上。隔着房门,听到小张上楼下楼的声音,建华说她哥要回来了,让他把房间门窗打开通风换气,还让他把毛毯抱上去,把床铺整理好。她想出去招呼一下,可走到门口又顿住了。
她躺在床上,胡乱想着。
想着后世和今生,她再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她希望自己活得单纯而快乐,可情感问题一冒出来就打破了这种平静。
她不想纠结于此,更不想把自己陷入两难境地。她一遍又一遍地温习着自己的计划,她不过十六岁,青春年华才刚刚开始,三年后一定会迎来新的天地。那时将是一个全新的她,无论是学识还是身份都将发生彻底改变。
赵建国到家时,快十二点了。
小张给他开了门,说首长和夫人还没睡,正在书房里等他。他整了整了衣襟,就推门进去跟父亲和母亲打了声招呼。
母亲克制着内心的激动,一叠声地嘘寒问暖,只差把他搂在怀里拍打一番。父亲抚着沙发,问起军校报名之事,让他好好表现,说不出意外的话入选应该没啥问题。
他点了点头,对父亲的话十分信服。
当初报名参军,同一伐的挤破脑袋也要留在机关单位,而父亲却执意让他下基层锻炼,弄得母亲很不开心,说父亲是个死脑筋,光顾着讲原则、讲风格却不知道心疼自家孩子?好好的机关单位不呆,偏偏去那山沟沟里窝着?这一去,不知啥时候才能回来?
当时他也不大理解,有捷径为啥不走?干么要吃苦扒拉地从大头兵做起?可他对父亲一向敬畏有加,只好点头应下了。于是,告别了大院,告别了昔日伙伴,独自一人来到了北部山区。
这边距离城区二百多公里,条件十分艰苦。他一头扎在连队里摸爬滚打、刻苦训练,跟其他战士没什么两样,即便是逢年过节也一样站岗执勤。这时候,他才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不经过锤炼就难成大器,不从基层做起就难以服众,即便日后当上了指挥官也是战士们从心底鄙夷的小白脸,很难与其他官兵打成一片。
一恍两年过去了,没人知道他是军区参谋长的长子,也从未享受过特殊待遇,除了野营拉练之外甚至未踏出过驻地一步。直到夏季征兵工作开始,他才随着领队去了地方上。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军营,感觉十分新鲜。临行前,父亲破天荒地给他打了电话,叮嘱了几句。而这番历练也给他带来了新的体验,不但思想上成熟了许多,看问题的角度也开阔了不少。
在外驻守两年,说不想家那是假的,可他硬是咬牙挺了下来。这一回,亏得基层团队选拔赛上胜利突围才能回到大院,领队的徐团长好像知道他的身份,就开了绿灯让他回家看看。可回到家,却遇到了那个小姑娘,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想,如果不是东子惹事,这事也就过去了,他也不会搁在心上。可东子却是个危险人物,不知怎的他有些担心?而这种担心却无法宣之于口,甚至不想让任何人察觉到。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她总喜欢盯着他看的缘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赵建国立马掐灭了。他屏息静气,聆听着父亲的教诲。见时间不早了,父亲方说道:“建国,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咧!”他答应了一声,就随着父亲和母亲出了书房。
上楼时见北屋关着门,就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心说,她已经休息了吧?
楼上,建华和建军一直等着大哥,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见大哥终于上楼了,就赶紧溜进他房间里说笑了几句,方心满意足地呼呼去了。
赵建国站在屋里,细细地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