诮,“那您呢?”
“什么?”
“您又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傅深真不明白眼前这女人在想什么,既然从小到大都没关心过唐舟,现在又何必做出这种姿态?
郑秋宜冷下脸色,“我是他母亲。”
傅深泛起讥笑。
“他喜欢吃什么?”
“……”
“他喜欢穿什么?”
“……”
“他有什么爱好?”
“……”
“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
傅深站起身,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道:“您什么都不知道,到底凭借什么立场?”
“就凭我把他生下来!”郑秋宜嗓音尖锐。
傅深不置可否。这样一个扭曲偏执的人,他没有与之多谈的必要。
郑秋宜豁然起身,沉声道:“因为你,他的继承人身份将会不保……”
“郑女士,”傅深面无表情俯视她,“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郑秋宜死死盯着他。
怎么没有关系!怎么没有关系!如果她生的孩子不能继承唐家,那她忍耐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意义?她当年的付出和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傅深读懂她的神情,实在没忍住,笑了。
“在您心里,您的价值就只有孕育一个唐家继承人?”
傅深嗓音低沉,带着迫人的压力。
“您过于自轻了。”
郑秋宜身上血液一下子就凝固了。她像是中了定身符,愣愣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傅深离开,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是啊,她从出生就被鉴定了价值。她需要联姻,需要生下继承人,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不是。
她不能像唐振那样风流,因为这个世界对女人永远比对男人苛刻;她也不能像唐振那样不在乎唐舟的继承身份,因为只有唐舟继承唐家,她才算是实现价值。
没了价值,还有什么能支撑着她活下去?
她不是不喜欢唐舟的。
那样小的孩子睡在襁褓里,她怎么可能舍得下?可是唐老爷子不让她教养,生怕唐舟长于妇人之手没出息。
每次看到唐舟,她想同他亲近,可在看到那张脸上平静淡漠的神情时,她又退却了。
她觉得她的孩子被唐家人教坏了。
既然孩子注定不能待在她身边,她还有什么留恋的必要?
丈夫的背叛,公公的冷漠,儿子的不亲,足以压垮一个柔弱的女人。
郑秋宜选择认输。
这么多年过去,她和姓唐的如同陌路。她觉得孤单,便收养了一个女孩儿,取名郑雪。
她寻到了其他的人生价值。她用大把大把的钱做慈善,她可以对福利院的孩子们笑得和蔼可亲。
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深处依旧空虚得让人害怕。
直到唐老爷子要推举唐天扬的消息传来,她才慌了神。
不管过去多少年,她终究是不甘心。
如果不让唐舟继承唐家,那她当年又何必维持住这段令人作呕的婚姻?
她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可是就在刚刚,那位年轻人毫不犹豫撕扯掉她故作镇定的面具,将她腐烂的陈疮戳破,血淋淋的,让人痛不可遏的同时,却又寻得一线生机。
您过于自轻了。
这几个字硬生生揭开她光鲜亮丽的表象,撕破她二十来年的心防,终于让她明悟过来。
是她太软弱太无能了!前二十年的人生犹如提线木偶,后二十多年却像一滩烂泥,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更何况别人?!
她憋了一口气,硬生生在唐夫人的位置上煎熬二十多年,只为不让唐振和另一个女人得逞,最后等来这个结果,她当然不甘心!
所以她来找傅深,只因傅深是个软柿子,看起来好拿捏。
那么这样的她跟操纵自己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郑秋宜回过神,擦掉不断滚落的泪珠,神情渐渐坚定。
接到郑秋宜电话的时候,唐舟刚结束和傅深等人的会议,冷淡道:“有事?”
他已经很久都没听过郑秋宜的声音了,以致于郑秋宜说话的时候,他竟恍惚觉得几分不真实。
“今天我见了傅深。”
唐舟一惊,眉头乍然皱起,语气隐含凉意:“你见他做什么?”
郑秋宜开门见山:“想知道来见我。”
唐舟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挂断电话。
他看了看正和梁辰等人讨论技术的傅深,脑中灵光一闪。
不会是听了传言想告诫傅深离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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