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了手。
徐姜见他不再纠缠, 微松了口气。
可是下一刻,那人却跨一步上前, 想要撩起她的面纱。
“你--”徐姜后退了一步, “放肆!”
她紧了紧右手衣袖, 若是这人再有所动作, 她便要将袖箭射出去。
肩头忽然被人一拍,徐姜扭过头, 见是沈存,放下心来。
“殿下。”沈存低声道,“此处人多, 臣先前未能找到殿下……不知殿下有无大碍?”
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 沈存的声音特地放得很轻,只有徐姜能听到。
“没什么大碍, 不过遇上了个轻薄之徒,着实可恨。”徐姜淡淡地说,朝着那个白衣男子一指。
见他仍在望着自己,徐姜眉头皱得更深。
“子祥?”沈存看过去, 吃了一惊,又低头看向徐姜,“殿下,便是此人?这……这怎么可能?”
他看着赵瑞, 不敢置信。
徐姜也是一愣,原来他是虞国质子赵瑞,徐妍的未婚夫?
之前倒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不过徐姜对赵瑞印象加深,是在秋山之乱之后。
楚党被诛后,徐妍畏罪自杀,而赵瑞作为徐妍的未婚夫,也牵扯进去。
虽是如此,但其实他也不会受到什么责罚,毕竟身份敏感,关系到两国邦交。
然而赵瑞却把自己放得很低,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有参与到这次叛乱之中,可他还是一身素服,背负荆条,以戴罪之姿,在徐渡面前跪了一个下午,以混沌无知、监察不力请罪。
徐渡并没有治他的罪,甚至还对他更加礼待,然而赵瑞却似乎颇为自责,在家中闭门一个来月,不见外客,抄写经书为王祈福。
这事徐渡曾笑着讲给徐姜听,问她有何看法。
当时徐姜并未作答,可是心里却想,赵瑞的身份好歹也是国君之子,在异国却将自己的身份放得那么低,如果不是太过软弱,那便是怀揣着极大的野心,在图谋些什么。
她的目光透过面纱,端详起赵瑞。
这是第一次见面,从面相上来看,似乎不是个庸碌之辈。
徐姜心中警惕起来,同时也感觉有些不适——他望着她的目光,也着实太炙热了些。
“原来是赵君,久仰大名。”徐姜开口,头却转向了沈存,“太傅,听说你与赵君交好,不知赵君平日里是否也似这般,以掀姑娘家的面纱为乐?”
沈存似乎有些尴尬,他也不明白,为何赵瑞今日竟如此失态。
“叫姑娘见笑了。”赵瑞拱手一礼,“在下听姑娘声音熟悉,还以为是……一位故人。”
徐姜盯着他,这厮八成听到了沈存唤的那声“殿下”,却还装模作样。
“那赵君恐怕要失望了。”徐姜淡淡地说,“今日是我第一次见到阁下,还望赵君不要误会。”
她对赵瑞的观感并不太好,徐姜这段时间跟着徐渡学了不少,颇有感悟,深知一个人的表面之词,不可轻信。
这赵瑞口中的“故人”,焉知不是子虚乌有?赵瑞之前曾与徐妍定亲,没准瞧中的便是尚主的好处,现在徐妍死了,他再来打她的主意,倒是一手好谋算。
赵瑞听了徐姜的话,神色微黯。
徐姜看到眼里,心中毫无波澜,她对赵瑞无感,心中也没什么歉疚之情。
沈存有些复杂地看了赵瑞一眼,他素来引赵瑞为知己,在他印象中,赵瑞是一个霁月清风的温润君子,无论何种情况下,都不应如此唐突无礼。
一时无话,徐姜也不觉得尴尬,好整以暇地靠着栏杆,看着下面的舞台,现在是另一个舞姬在跳水袖舞。
之前不少客人还沉浸在萱姬的唱词中,无法自拔。不过徐姜倒觉得这个舞姬也不错,年纪瞧着不大,可甩袖下腰这些基本功都极熟练流畅,一看就是下了苦功。
她跳到一半,从地上拿起琵琶,一边起舞一边反弹,串串琶音竟叫这小姑娘弹出了几分金戈之色,却与她柔美的舞姿并不相悖,反倒带了一丝柔中带刚的韵味。
“好。”徐姜抚掌,从发间取下一根琉璃簪,赏给这小姑娘,瞧着也就十二岁出头,能有这番工夫,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她这一番举动,不免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本来女人来逛这花月坞,便是奇事。徐姜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更是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来此处的客人不少也是权贵,自然识得名满王都的赵瑞与沈存,此时见他们二人立在徐姜的身侧,甚至还颇有尊敬之意,再见她出手阔绰,便知道这女子怕是来头不小,是以没有人敢上前轻薄相问。
这小姑娘得到的赏赐,跟萱姬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不过上次虽少,这姑娘倒也不见气馁,只是在见到琉璃簪时,却是一愣,仰望楼上的徐姜时,微微感激。
年纪虽小,却难得不卑不亢。徐姜轻轻颔首,随口一问:“这孩子叫什么名?”
她自然是在问沈存,不过回答她的却是赵瑞:“她叫阿六,据说是罪臣之后,流落到此间来的。”
“看来赵君对于此处,甚是了解。”徐姜微微一笑,“说起来,坊间皆说赵君君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