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别墅内,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躺在华丽的欧式大床上,闭着眼睛宛如在沉睡,但抓着被单的、青筋凸显的手暴露出她此时的不安。
房门传出轻响,有人走了进来。
走廊的灯落在那人身上,照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额头有清凉柔软的触感,是那人的亲吻。
“梦芝,起来吃饭了。”
顾青云微笑地弯着腰,深黑瞳孔里倒映着她衰老的脸。
她没说话,装睡。
他很有耐心地拿来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静静等候。
空气沉重得令人无法呼吸,程梦芝悄悄睁开眼睛瞥了瞥,不料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吓得一哆嗦。
顾青云淡淡道:
“醒了?吃点东西吧。”
既然已经装不下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我死都不吃!除非你放我走!”
顾青云端来一碗粥,垂下眼帘慢慢搅拌,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
程梦芝气得捶了一下床,猛地坐起身,冲着他大喊。
“你听见没有?我要出去!出去!”
“嘘,小声点,嗓子会痛的。”
他说完摸摸她的脑袋,把粥递过去,清雅的热气扑面而来。
程梦芝自打出狱后就没怎么好好吃过饭,上一顿是昨天的排骨汤,只喝了一小碗,早就饥肠辘辘,一闻到香味胃里就发出一连串咕咕声响。
她犹豫了一下,不接。
“我要出去。”
“可以,你走吧。”
“你得把钱还给我!”
在拘留期间,她的财产被警方调查,之后全部交给了顾青云。
如今她一无所有,钱、车、奢侈品,甚至手机都被他收走,没有经过许可不能使用。
简直像坐牢一样。
顾青云面无表情地搅着粥。
“不可能。”
“那是我的钱,你凭什么留下?”
“是么?”他抬起头,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冰冷的光,“你那么想成为她?”
程梦芝被戳到痛处,低着头不敢吭声。
现在的她就像站在钢丝绳上,运气好,一鼓作气冲过去,名利双收。
运气不好,失足掉下,一无所有。
“你要是想要回那笔钱,就努力把自己变成她的样子,属于你的东西自然会还给你。可若是不愿意变成她,那么很抱歉,她的一切都不属于你,因为你不是她。”
顾青云的语气依旧很温柔,听起来不像在威胁或训斥,倒像在吟诵一首动人的诗。
程梦芝曾以为凭自己的心机、手段,一定能踹掉这一家子,带着钱远走高飞。
直到被抓后才发现太低估这个男人,自己不过是他掌心里的傀儡罢了。
鼻根发酸,她趴在他面前央求。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嚣张了,不该那么任性妄为的,可是我也很无辜不是吗?又不是我自己选择来到她身体里的。我上辈子很穷,农村出身,高中没毕业就进城打工,直到死前都没过上想要的生活。我是一时糊涂才做出那些事,求求你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求求你……”
“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她愣了一下,说:“想要一套宽敞的房子,想要自己的车。喜欢的东西想买就买,想吃的东西随时都能吃。”
顾青云问:“那你愿意为这种生活付出什么?”
她语塞,不情不愿。
“我还能付出什么?之前工人、服务员、导购,什么工作我都做过,可这具身体已经六十八了,动不动就脑溢血,你不能要求我还去工作吧?”
顾青云看着手里温热的粥,低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从天而降的,命运早就在冥冥之中标好价格,谁也无法逃单。享受了便利,就要承担责任,你确定自己有本事拿那两个亿?”
她抿着嘴唇,不敢回答。
顾青云倾身过去,帮她捋了捋好几天没梳的头发。
“所以,在你有新的办法之前,就不要挣扎了,乖乖当我的梦芝吧。别说话,别离开,好好照料她的身体,我也会给你相应的尊重。”
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要么去死,要么听他的。
程梦芝心灰意冷,张开嘴,任由他一勺接一勺地喂自己喝粥。
有粥沾在嘴角,顾青云拿出手帕轻轻为她擦拭,眼神深情得如同看着爱人,显然只在乎皮囊,对里面的灵魂毫无兴趣。
一个月后,程梅兰丈夫收到催款通知,别无他法,卖掉房子赔了那笔钱。
王秋雅在一部电影里打了个酱油,与主要演员共同参加一档大热综艺,正式出道。
程自建辞职与老婆一起开了家电器专卖店,程初旭继续念高一。
程晚歌与瞿天成订婚,婚期在两年后,她三十一岁生日时。
顾青云选定好要去的新城市——南湾市,一个位于海边、风景迷人的港口城市,在那里买了套小别墅,带着程梦芝过去生活。
这一走就是大半年。
——
九月初,夏日炎炎,一场盛大的开盘仪式在华城市举行,所售楼盘——望江园,总共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