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说出口比想象中的要更顺畅。
那些过往跨越的时间太长,商粲花了许多时间才慢慢将全部说完。过程中云端表现的并不很镇定,她不得不一次次捉过云端攥紧的手,轻柔地安抚着让她松开力气,避免这人伤到自己。
“……大概就是这样吧。”长长一番话讲完,商粲轻吐出口浊气,道,“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这两年确实是在非望里看你,要说起来的话,就算我那时有能力能和你取得联系,想必我也……不会去那么做。”
手中握着的手掌重又僵硬起来,商粲用力握住,顺着力气向前倾身过去,目光温和而歉疚,说出的话却是毫无迟疑的:“云端,我清楚我做的事情并不高明,也让你受了许多苦,我什么都没能做好,所做的一切事论起来也只不过是我的自我满足。”
商粲直直看向云端似有水光盈盈的眼眸,低声道:“……但就算让我再重来一次,我大概也不会改变我的做法。”
“如果说这世上是不是有比我更好的做法,我知道那答案一定是有。是我没能找出来,我那时身体撑不过多长时间,也不愿意再冒一点点可能存在的风险。我就是这种胆小的人。”
她说着扯着唇角笑了笑,自嘲道:“说来可笑,这一世活了不过二十几年,现在看来这性子却已经没法改掉了。”
“你可以恨我的,你应该恨我的。我知道,我全都接受。”喉咙有些干涩,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话说的太多了,商粲抿了抿唇,在超乎想象的平静中缓缓说道,“你想把我怎么样都可以。锁起来也好,关起来也好,怎么样都可以。”
“我所求的事情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件事,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
商粲说着,重又坐回到座位上,如释重负般地轻轻拍了拍云端的手背,道:“旁的都不重要,怎样都好。”
“……”云端视线空空落在角落处,许久才轻启唇瓣,声音有些嘶哑,“哪怕我更想和你一起死?”
商粲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将她纤细的腕妥帖握在掌心,轻声却确凿无疑地回应道:“哪怕你更想和我一起死。”
身前的人果然立刻就要抽回手去,却被商粲捉的稳稳,云端只得欺身过来揪住商粲的衣领,将早上才亲手为她抚平过的衣襟握的皱成一团:“你——”
。那双深邃如墨玉般的眼眸执拗地定定看着她,内里水汽萦绕了许久,终于还是从眼眶倏地落了下来,落在商粲的身上,让她感觉滚烫的像是落日。
怎么见得了她哭呢。商粲慌慌张张地抬手去擦,一点点用指腹去抹,心头疼的揪成一片,却还是束手无策。纵使心知云端的眼泪是为何而流,商粲却没办法说些好听话来安慰她,平日里舌灿莲花的人此刻却变得笨嘴拙舌,只一次次讷讷道:“……不要哭,不要哭,伤眼睛的。”
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呢。
曾经在忘川河畔冒出的问题又在云端心头浮现出来,但时至今日却仍是无解。她总是要为这个人流泪的,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是否相逢,她总是会为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落下泪来的,像是命定的劫数。
云端觉得她是生气的,至少是应该生气的。商粲从与她初识到现在变了不少,骨子里却纹丝不变。拿定了主意的事就一门心思地去做,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谁也不说,擅自决定和她相关的事情,自作主张,软硬不吃,真是讨厌死了。
……真是讨厌死了。
可是怎么办呢。
胸腔里跳动着的是商粲交出来的完完整整一条命,辨不清形体的情感在其中纠缠发酵,闷闷地听不到回响,满身心却只充斥着一种无力感,和渐渐膨胀起来的欲望。
被注视就觉得欣喜,被触碰就感到炙热。整颗心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就交了出去,她能拿这个人怎么办呢。
劫是去力。云端无能为力。
偏偏平日里都很有主意的人此时还有些冒傻气,似是将云端的沉默当做宣判死刑前的宁静,商粲开口时声音沉沉,语气却有种强作的释怀:“……虽然是事到如今,但我还是想说一次……早在我们还都在青屿的时候,我应当就已经对你……”
显然并不习惯这样的坦白,商粲不自在地别过头去,面色略有些黯然:“我从来都不是个好师姐,说我无耻也好,说我别有居心也好,我昨晚其实根本忍不住会觉得开心、我——”
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云端直接站起了身,仍被她捉着衣领的商粲也随着她的力气站起身来,被扯的一个趔趄,随之站立不稳地被带着向前扑去,一下子倒在了床榻上面。
脚踝上的锁链碰撞作响,激起一些尚未褪去的暧昧记忆。商粲下意识半支起身慌乱地抬起头,堪堪抬手揽住默不作声地俯身下来的云端,不知所措地将人半拥进怀里。
“……事到如今……”
耳畔传来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过后的绵软,却不知怎的像是染上了滚烫的热意,轻易让商粲麻了半边身子。
“……那我也说一点往事吧。”
云端声音轻轻,搭在商粲肩膀上的手却稍稍用了力,看着商粲无措地顺着她的力气躺下去,漆黑瞳孔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晦暗难明,慢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