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是连续的空白。
云端想不起自那日在商粲怀中睡去后发生的任何事情,她再次睁眼时就发现自己正身处在陌生又熟悉的山洞里,岩壁上明明灭灭燃着几团火焰,映的原本昏暗无光的山洞宛如白昼。
她怔怔看了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云端甚至有一刻涌上些欣喜——商粲一定是还记得这个地方才会把她带过来,那么是不是说明……商粲其实一直都对她们之间的事都很看重呢。
但这欣喜只维持了一瞬就消散了,云端很快意识到山洞中除了她之外再无活物,她茫然不解地环顾四周,一低头却看到自己胸前白衣沾上的暗红色印记,不由得心头一紧。
她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外伤,那么这已经干涸的血迹是……属于谁的?
一切的发展都像是不受控地被推着般暴动着,云端突然感到腕上一痛,她抬起手腕,却赫然看到商粲赠给她的那条天火手链正在迅速的、无可避免的黯淡下去。
她瞬间再没了其他心思,连楚铭的到来也分不去她的心神,云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感到痛彻心扉的锐利痛感,她将茫茫的视线投向次第熄灭的天火,心中不住地涌起连她也不知来源的软弱情绪,近似哀求。
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场没来由的惶恐,云端努力按捺住情绪,既然她被妥善藏在这种地方,那或许商粲只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醒过来而暂时离开,至于天火熄灭,那或许只是、只是——
心中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开一个口子,巨大的空洞感让云端没办法说服自己,她脑中空空荡荡,只凭着本能从山洞中跑了出去,楚铭急急唤着她的名字跟在她身后,云端却无暇去理。
此时正值午后,日光很好,微风拂过,云端突然感到些不寻常的清凉,她如梦初醒般地抬手摸上自己脸颊,摸到一手湿意。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哭,不明就里地擦掉眼泪,心中的空洞却没有因重见天日而填上半分。云端愣愣站了半晌,终于转向楚铭,低低道:“……她呢?”
许是因为久睡,她的声音稍有些哑,楚铭喉头一梗,下意识避开云端的视线,解下腰间水囊递过去:“先喝些水吧,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
“……”
云端没接,她只是直直看着楚铭,眼眸漆黑如墨。楚铭不敢直视她,话说到一半就讷讷着戛然而止,他举着水囊的手都变的僵硬,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能说什么,他能说什么?说商粲只是用纸鹤唤灵喊他过来,他根本不知道商粲的下落吗?
楚铭不敢说。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但他就是觉得,眼前的人是听不得这种话的。云端神情体态看起来都很正常,但偏偏让人觉得她像是在高处边缘摇摇欲坠的冰晶,只一阵微风就能让她坠落下去,脆弱而虚幻地化作一缕雾气。
而商粲又是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他。楚铭不知道这是不是商粲为了防止他生出罪恶感的一些体贴,不管怎样,他此时只是默默无言,用沉默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来。
“火、那边的山头起火了!”
但二人间的沉默没能持续多久就被远远传来的惊呼声打破了,楚铭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白影一闪,是云端的速度快的惊人,几息之间已经迫到那发声的修士身边,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修士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一愣,看清来人后才放下心来,结结巴巴道:“是、是云中君啊,我是说,听闻附近有座山突然烧起来了,火势很大,有点像是粲者的天火——”
云端极快地向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能看到些升腾的烟雾,她没有半分犹豫,腰间剑光一闪,没等修士将话说完,无忧就已经腾空而起,转瞬间就脱出了楚铭的视野范围,在天际化成个小小的白色光点。
刚刚走过来的楚铭措手不及,急急御剑跟上。但云端似乎身体状况很好,御剑速度更是惊人,任他怎么努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距离越来越远。所幸那座山离的并不远,楚铭赶到的时候,整座山都已经被赤金色的火焰包围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不绝于耳,它就像是在修仙界升起的巨大篝火般,映的半边天空都红起来。
他看到先他一步到达的云端正怔怔站在山脚下抬起头向上望着,她如烟般清冷的面容上存着些罕见的懵懂,像是还没能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似的,云端缓慢却坚决地向在她身前不到三尺处燃着的火迈开步子——
楚铭硬生生御剑撞到云端和天火之间,滚滚的热浪自他身后袭来,他的衣袍下摆被无意间引燃了,楚铭咬着牙抽剑割下那片衣摆,看着它被天火瞬间燃成飞灰,带着止不住的后怕向云端吼道:“你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破音了,云端面上却无甚波澜,只是简单应道:“想去找她。”
“……那也不该到这里来找!”楚铭咬着牙死死挡在云端身前,急急道,“这座山已经毁了,天火还在烧、她不会还留在这里的——”
二人僵持间,已有些闻讯而来的修士降落在周围,纷纷被眼前景象所惊,瞠目结舌,讷讷无言。而云端恍若未觉,只一门心思地盯着山上看,精致的眉眼危险地敛了起来,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