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你认识挽韶,这竹哨是她给你的?”
姑且安抚住了暴怒的彼岸花妖,商粲和她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下竹哨骂妖事件的原委, 花妖环着双臂, 很不开心地噘着嘴。
“那只花妖……”她话中很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眼睛直直盯着挂在商粲脖颈间的竹哨看,“是派你来找茬的吗!”
“不是的。”
为了避免在这里和她打起来的结局,商粲立刻否定了,默默在心中记了挽韶一笔账。
眼前的妖看起来气哼哼的, 但姑且还是个能交流的对象。商粲不动声色地仔细看了一圈, 暂时没在对方身上发现什么敌意。
……怎么办呢,在这里全盘说出的话会不会太轻率了?
她正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就见花妖耷拉着脸气道:“你想什么呢, 有话就说啊, 再不说我就走了。”
……脾气比她想象的好像要好上一些,至少说的不是“再不说我就揍你了”之类的话。
商粲想了想,说道:“我是挽韶的朋友, 她知道我有事要来这幽冥鬼界,所以给了我这个竹哨,让我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吹一吹。”
花妖姣好的面上立刻皱成一团, 恶狠狠道:“那女的怎么这样!把我骂出来还要指望我帮忙!”
“……是啊是啊,她怎么这样。”
尽管心里大概能猜到挽韶此举大约是为了保证能把这彼岸花妖钓出来,但商粲还是很识时务地点着头, 应和着义愤填膺的花妖。
“然后你!”花妖怒气冲冲地看向商粲, 冲她一指,“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啊!闻起来一身忘川的味儿,你知道你这一路走来滴下来的水能让多少花花草草枯死吗!”
啊, 好像是个好妖。
在这种状况下还惦记着问她遇到了什么麻烦,商粲不禁对眼前的妖肃然起敬,于是老实点头回道:“我确实是刚从忘川里出来的。”
于是商粲就半真半假地把从来到幽冥鬼界之后的事都说了一遍,只暂时隐去了来这里的目的和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提,最终含糊道:“——然后我现在想去酆都,但没能找到路。”
“……”
花妖用一种十分悲悯的眼神看着她,说道:“按你这个无头苍蝇似的走法,估计再走个一个月也找不着酆都。”
商粲默默无话,花妖听完了倒像是来了兴致,转了转眼睛问道:“也就是说,你是修士?”
“……算是吧。”
左右现在也扮不成新鬼了,商粲叹着气承认了,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眼睛一亮,随即正色摆起了谱。
“帮你是可以帮。”花妖的装腔作势十分刻意,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但是我为什么要干这种麻烦事?对我又没有好处。”
商粲了然地点了点头,道:“你想要什么?”
“嗯,你懂我的意思我就放心了,看来你比挽韶那个傻子要聪明不少!”
曼珠沙华般的明艳女子高兴起来,指了指商粲来时的方向。
“酆都在那边呢,我们边走边说吧。”她向商粲弯起眼睛,尽管显而易见的别有所图,但那副与她外表不太相符的天真烂漫却仍能夺人眼球,“你喊我鸢歌就可以啦!”
*
“天外天霜降君的拂尘?”
走在路上,商粲颇意外地挑起眉,疑惑道:“你要这个做什么?你是霜降君的……呃、爱慕者吗?”
“什么爱慕者!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
这三个字像是踩中了鸢歌的什么痛脚,唬的她立刻柳眉倒竖大声指正,整个妖看起来都心虚的不行。
商粲心下了然,出于体贴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追问下去,转移话题道:“想要我出去之后帮你找到这个作为你给我帮忙的报酬……也不是不能试试吧。”
“真的吗?!”
鸢歌面上登时亮了起来,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走路都高高兴兴地小跳了几步,随后才想起要保持形象,迅速停了下来,干咳两声。
“我就是想找个拂尘拿着玩,对,拿着玩。”她说完之后又刻意强调了一遍,“仅此而已。”
“……”
心道这妖说谎的功力未免太差了,难道这是花妖一脉祖传的缺点吗,商粲稍蹙着眉回忆了一番,道:“我和霜降君见过几次,但没什么深交。听闻她修为高深,但为人行事我行我素,难以捉摸。并且好像是在几年前就失去了踪迹,生死不明……”
“她死了。”鸢歌的声音轻快地接上,商粲意外地向她看去,见她眼中没有半点沉重,理直气壮道,“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抢活着的人的东西呢。”
“……是吗,我知道了。”
尽管不知道鸢歌和霜降君有什么样的渊源,但商粲也没有深究的打算,只默默点头应了。反正这趟可能会多有要依仗鸢歌的地方,给她报酬也是应当。刚好霜降君还是裴琛的师父——
商粲抿了抿唇,决定之后还是先不要把“霜降君已死”这个未明真假的消息告诉裴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