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颤着手探向沈云亭的鼻息。他的鼻息几乎已经微弱到察觉不到了。
“沈云亭,沈云亭,思谦……”嘉禾试着唤了他几句,“你别这样,你说句话?”
沈云亭昏沉间小指曲了曲,似是微弱地回应了她。可这之后,便再无任何反应。
他的鼻息似乎感觉不到了。
嘉禾呆愣着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沈云亭看,猛然间眼睫开始止不住的乱颤,她的眼睛流不出一滴眼泪,心却沉到了最底下。
酸楚、麻木、悲伤、不忍各中复杂情绪纷至沓来涌进她的心。
沈云亭要死了。
原来看着他死是这个滋味。
不好受。
眼前这个沈云亭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去死?他救了她却要去死。前世那个混蛋放弃了她却活得好好的。
凭什么?
凭他够恶心,凭他够冷情?
为什么对她好的那个沈云亭就该去死?
嘉禾油然而生一中不甘,在掺着浓浓不甘的复杂情绪席卷之下,她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她脸上多了一丝决然。
她的手缓缓解开襦裙上的系带,褪下绣鞋和罗袜。她摘下绾发的玉簪,顷刻间如瀑的青丝垂在她秀颜两侧,在腰间散了开来。
嘉禾白透润泽的雪肤上,因屋里的炭盆而起了一层薄汗,似起了潮气,将她整个人都衬得朦胧了起来。
她没入锦被之中,扯开沈云亭身上所有妨碍她的东西……
岑雪卉说的最后一个法子,着实有效,不消半个时辰,沈云亭的手便开始回暖,他的呼吸也渐渐开始恢复。
他又开始同之前一样,迷迷糊糊不停喊着她的名字:“嘉禾。”
嘉禾闭上了眼继续,只消他慢慢清醒便好了。她想他定能熬过今夜。临近日出,沈云亭出了一身大汗。嘉禾从锦被中起身,换上衣服,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昨夜的事她不会告诉沈云亭。
大约鸡鸣之时,沈云亭缓缓睁开了眼睛,昨夜他仿佛做了一场不可言说的梦。他自觉自己自控力极强,可到底受了重伤,意志力过于薄弱,这才没忍住做了那样的梦。
他仿佛刚从深渊中爬上来,全身都脱了力,连手都抬不起来,嗓子干裂嘶哑发不出声音。他身上已经换了身干净的粗布麻衣。
嘉禾正靠在不远处的小桌上闭眼小憩。她一直守在他身边。
木门响起“嘎吱”推门声,沈云亭略有防备,下意识闭上眼。
岑雪卉端着薄粥小菜和沈云亭的药推门进来。嘉禾眠浅听见声响慢慢睁开眼。
岑雪卉走到沈云亭跟前,听见他呼吸沉稳,面上渐渐有了血色,隔着轻纱替他号了脉。
嘉禾忙问:“他怎样了?”
“应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暂时尚未恢复元气,仍需多加注意。他身上的余毒会在体内残留一段时日,这期间容易反复发烧,熬过这段时日便好了。”岑雪卉回道。
嘉禾听见岑雪卉如是说,脑中一直绷着的弦总算松了下来。
岑雪卉将方才端来薄粥小菜推到嘉禾跟前:“你累了一天什么都没吃,多少吃点什么。你夫君的药我放这了,药还烫着还需凉一会儿,你先用点吃的。”
嘉禾接过碗勺,朝岑雪卉道了句:“多谢。”
“那法子见效很快。”岑雪卉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沈云亭,随口调笑了一句。
嘉禾赧然地抿了抿唇,她对名唤“沈云亭”的这具躯体异常熟悉,哪里会让他生热她一清二楚。
“昨夜我做的那些事,烦请岑大夫莫要透露给其他人,包括我夫君。”嘉禾道。
岑雪卉微愣,不透露给其他人她能理解,只是为何连她夫君也要瞒着?她回道:“此事你放心,做大夫的不会轻易向别人透露病人的病症。只不过你为你夫君做了那么多事,一点也不打算告诉他?”
嘉禾想了想,她没想过会在这小村落里碰见岑雪卉。岑雪卉本家在京城,如若到时候她与岑雪卉在京城碰见,那她撒谎说她与沈云亭是夫妻之事,还是会被揭穿。
既如此不如如实对岑雪卉说:“其实我……”
嘉禾话未说完,岑雪卉先她一步开口道:“其实你们尚未成亲吧。”
嘉禾弯了弯眉,窘迫地一笑:“你看出来了?”
“先前只是有过猜测,不过如今看你这副样子便确定了。”岑雪卉推测了一番道,“小儿女家两情相悦,但家中不同意,便私奔跑出来了,结果遇到了意外,对吧?”
嘉禾:“啊……”
岑雪卉:“我懂你,因为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跑出来的。”
嘉禾:“你也是?”
岑雪卉:“说来话长,简而言之便是家里人非要我嫁给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无用之人,我不愿意便跑出来了。”
“原是如此。”怪不得岑雪卉会出现在这小村落里,原是为了逃婚。只是想不到前世看着清冷沉稳的大嫂会有这么一面。
岑雪卉洒脱笑了声:“女子一辈子不容易,总得嫁个自己喜欢的。”
嘉禾看着她淡然笑颜怔了怔,不经意间脱口问出:“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