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涛暗涌
这一夜,注定有人夜不能眠。
但,太阳不会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缘故就不再升起,第二天如约而至。
也不知道朱大福一晚上经历了什么,眼底的青黑大的吓人,看向顾沅的目光更像是淬了毒似的。
昨天因为顾沅说的那句威胁的话,朱大福坐立不安之下,最终还是决定探探底,这一探可不得了,这两个看起来年轻的过分的人,来头还真不小!
纠结犹豫过后,就连那人也不愿保他,如今只能靠他自己,而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情好好解决,让顾沅和赵芳儿都满意了,你说他猖狂了十几年,现在却要向顾沅低头,他能不难受么。
“顾同志,昨天是我态度不好。”
朱大福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面色讪讪,“
我身为做父亲的,看见儿子出了这种事,的确着急了些,还希望你能够理解。”
顾沅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神色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又了然,看来,这是真打听过了。
勾了勾唇角,笑的嘲讽,“或许对朱站长而言,只有你自己的儿子是儿子。”
朱大福笑容僵在脸上,阴狠的眸色中闪过羞恼,费了好大劲才把这缕情绪压下去,不过面上的笑到底也敛了,“顾同志,我也不来那些虚的,你就直说吧,到底什么条件才能把这事儿带过去?”
说出这话的时候,几乎心疼的滴血。
顾沅似笑非笑,“朱站长若真有解决问题的诚意,这个问题不当来问我。”
朱大福深深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三万块钱,这件事就当顾同志你记错了!”
这几乎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搜刮的所有油水,要
不是...要不是儿子就这么一个,他怎么也不可能给!
钱没了还能再挣,但要是站长的这个工作也没了...那可真是一无所有,他是个果断的,很快就分析出利弊。
这价格可比昨天的三千块有诚意的多,赵芳儿微微挑眉,目光闪过玩味。
顾沅既没同意,也不拒绝,只说道:“朱站长觉得十几吨布料,就只值三万块钱?”
看着朱大福面色晦暗的脸,顾沅笑了笑,笑意却不及眼底,“我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廉价的。”
也不管朱大福如何郁闷难堪,顾沅拉着赵芳儿的手就往房间外走,还当朱大福是有几分聪明的,如今看来,可不大像。
一听见脚步声,斜倚在门框边上的方东就看了过来,神色有些忐忑,“顾同志,你们...谈的怎么
样?”
他心里其实很不舒服,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朱笑天有大问题,可没法子,人家上头有人,他一个小小的队长,要么就聪明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这工作也别想要了,这会儿面对顾沅,他既羞愧,又无奈。
本就不抱有期望,又何谈失望,顾沅看见他的时候心情平静的很,面色如常,“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想这道理应该也适用于朱笑天同志。”
这话的意思,是不接受朱大福提出的赔偿条件。
方东不知道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上头的命令是要他说服顾沅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他本意自然不是如此。
张了张嘴,对上顾沅那双几乎能看透人心的清亮眸子,猛的一个机灵,瞬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什么时候,他竟成了这幅模样?胆小怕事,没有原则...
苦涩的笑了笑,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顾同志,你说得对,有些人是时候该付出代价了!”
说完将烟屁股丢在地上,狠狠碾了碾,眉宇间飞扬着与平时不同的神采,仿佛在刚才一刹那,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
赵芳儿看着方东的走远的背影,眸中有差异闪过,低声道:“看来这位方队长,心中还是分得清黑白的。”
顾沅闻言,只是笑而不语,世间哪有绝对的黑与白,只有能或者不能而已,但不可否认,最后方东的选择在他意料之外,毕竟...昨天明明已经选择妥协。
但这对N市人来说,这是一个好兆头,对他们来说,也是好的。
而一直没有冒头的刘敬山,在这个时候也来到公安局,身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同志,身上同样穿着白色制服,只是肩膀上的杠条和其他人不一样,顾沅眼中闪过了然,看来这位就是公安局真正的主事人,目光在刘敬山不显山不露水的面庞上转了转。
心中微讶,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
“这不是顾同志吗,你在这儿正好,我正想再跟你了解了解情况。”
刘敬山看见顾沅很是高兴,说了这句之后,又对旁边的人解释道:“老周,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失主,顾沅小同志。”
以他们的年纪,称顾沅为小同志,倒一点都不显的奇怪。
和刘敬山相比,周齐民看起来年纪还要大些,两鬓斑白,但一双眸子如同鹰眼,锐利无比,一般年轻人还真不敢与他对视。
顾沅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不卑不亢的站着,目光和他的对上,十分平静,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刘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