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离开半年,就不认识了?”念驸马终于舍得松开一只手,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故意耷拉下眉尾道:“安安叫爹叫得这样生疏,我听着好伤心。”
他的口吻不似长辈倒似平辈,念浅安不禁心生好感,补喊一声很甜的爹,“您和娘这是在干什么?”
念驸马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晕船。又赶了大半个月的陆路,这会儿下地又头晕眼花又合不拢腿,坐着难受,蹲着还舒服些。”
念浅安红唇半张,“……噗。”
她绝对不是在嘲笑念驸马弱鸡,而是想起和念驸马一样走温文书生范儿的魏家大哥,头一回游历归来时也因为骑马骑到生无可恋,走路活像八脚螃蟹,睡觉活像包着尿布,坐姿活像悬空蹲马步,被她和二哥、魏明义、孔震笑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果然人有相似,能成为亲人都是缘分呐。
于是非常自来熟地伸出爪子,像以前欺负魏家大哥一样,毫不留情地戳了下念驸马蹲得很难看的大腿。
她哈哈哈,念驸马则欸欸叫,酸痛得险些原地弹起,然后念浅安就被安和公主揍了。
“没良心的东西!不晓得心疼你爹,倒欺负起你爹来!”安和公主见色忘女儿,戳着女儿的后脑勺佯怒完眼神一转,看向念驸马时瞬间柔情似水,“你和安安说说话,我去帮你弄化脓祛疮疤的药膏和跌打药酒来,洗漱用饭前先帮你上一次药。”
念驸马立即当女儿不存在,视线追着站起身的安和公主,仰望着爱妻诉衷肠,“你慢慢弄,不着急。我身边带的都是粗手粗脚的小厮、书童,放着伤口不管就是想家来让你帮我处理。等接风洗尘之后,点了灯你再仔细帮我看一看、按一按?”
他说得一点都不隐晦,即表明外出半年绝没拈花惹草,也表明伤在大腿根,除了爱妻连亲近下人也别想乱看乱碰。
安和公主面带娇羞地斜睨驸马一眼,撩起门帘亲自领刘嬷嬷捣鼓药膏、药酒去了。
念浅安一脸冷漠地蹲地画圈圈:当着女儿的面暗搓搓开车真的对吗?原身敢舍命算计外男,绝对是原生家庭的锅!
念驸马自然不知她又吐槽上了,只觉肯陪他一起排排蹲的女儿好乖巧好贴心,暗叹一声小姑娘长大了,嘴里问道:“徐世子的事,真的放下了?”
念浅安憋了眼二人并肩蹲着的姿势,顿时有种和闺蜜一起边蹲坑边八卦的亲切感,抿着嘴笑道:“真的放下了。是娘去信告诉您的?”
念驸马点头,捏了捏女儿的包包头又问,“和青卓解除婚约的事,真的不是赌气?”
念浅安很喜欢念驸马这种平辈之交的态度,遂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念驸马肯定道:“真的不是赌气。我以前就不喜欢他,瞧清他是个假君子真酸腐后就更看不上了。他要是和您一样,是个谪仙似的真文人,我可能还可以勉强接受这门婚事。既然他不是,我何苦勉强自己?”
念驸马即不置评也不训斥,只抖开袍摆盖住不雅的双腿,赞同道:“像我这样一心钻研学问,只爱好古玩笔墨又清心寡欲的真君子好男人,确实难得。”
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确实很符合传闻中即目下无尘,又清高狷介的做派。
连皇上都曾盛赞过念驸马颇有魏晋之风。
念浅安不迷魏晋之风,却看臭表脸的念驸马很顺眼,没大没小地夸道:“您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还真欺负起我来了?”念驸马捏完包包头,又捏了下女儿的小鼻头,“我们安安是大姑娘了,你娘说暂时缓一缓你的亲事,你心里是什么成算?武将不喜欢了,书生又看不上,倒叫我和你娘给你挑什么样的人家好?”
他比安和公主还开明,念浅安顿时好感爆棚,趁机表明志向道:“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家世容貌什么的都不重要,我只想找个我喜欢、又对我好的人。如果不能像娘似的嫁给爱情,至少要找个心甘情愿只守着我一个,不纳小不好女色的人。”
她无力对抗早早嫁人的古代主流,以前没机会谈婚论嫁,现在迟早要面临婚姻大事,便也不矫情。
“我们安安果然懂事了。你说得很好,你娘嫁给我,正是嫁给了爱情。”念驸马再次臭表脸地对号入座,随即面露甜蜜地苦恼道:“你娘是公主,你只是公主之女。你这两点要求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撇开他驸马身份不能纳妾不说,只说他同为古代土著男之一,哪里不知心甘情愿四个字,就是家规最严谨、教养最上佳的男人也未必能做得到。
他为女儿犯愁,念浅安却又被塞了把狗粮,默默为自己的单相思点蜡,自然不会急于求成地说破柳树恩的事,只拽着念驸马的袖口撒娇道:“我不用您和娘帮我选人家,将来由着我自己选,好不好?”
念驸马满脸苦恼瞬间被女儿融化了,立马点头道:“好。”
感谢老天,念驸马貌似和魏父一样也是个女儿奴?
念浅安又噗嗤了,“爹,您好可爱。”
念驸马抻着袖子正色道:“虽然是事实,但别当着你娘的面说,小心她又恼你没大没小。”
念浅安忍俊不禁,门外传来刘嬷嬷的通传声,“驸马爷,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