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一口回绝,安和公主反而另眼相看,第一次正眼打量徐氏,兴致盎然道:“看来传闻不假,李夫人是个耿直人。李夫人以直报怨,可惜李十姑娘是个不念养恩、以怨报直的货色。”
说着示意刘嬷嬷,“把刘家的事,仔细说给李夫人听听。”
一旁端坐的李菲雪是晚辈,且是头一回正式登门,本打定主意只陪坐不出嘴,此时乍听刘家二字,不禁猛地一怔。
徐氏则大惑不解,直到刘嬷嬷面无表情地说完来龙去脉,还有些回不过神。
“李十姑娘当真有本事,公主府和刘家的私下约定本不为人知,竟让她歪打正着搅和了。”刘嬷嬷板着脸,奉茶的动静却透着冷意,不轻不重磕到徐氏手边,“李十姑娘好算计,即害了六姑娘又报复了公主,还能借机逼您一回。”
徐氏惊醒,脸色微白。
她做好上门赔罪的准备,万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再次被兴师问罪。
本不为人知的婚约,现在告诉了她。
这不是摆事实讲证据,而是施压。
有些事情即便恰逢时机,不知道依旧比知道好。
徐氏本以为自家好歹占着五分理,现在被庶女作得半分理也站不住,脸色由白转黑,即惊且疑地盯着刘嬷嬷。
刘嬷嬷袖手又道:“春宴的事不提也罢。李十姑娘这一手,倒把刘家也拖下了水。万幸刘大家是个通透人物,一早已派人来知会过,刘大人会亲自收拾首尾。”
连帝师父子都惊动了,徐氏仅存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脸色由黑转红,下意识抓起茶盏猛灌了几口。
这位竟是个表里如一,真正直来直去不爱耍花腔的。
安和公主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刘嬷嬷见状也缓和脸色道:“还好事情没闹大,也还好是冲着公主府来的。这要是换成旁人家,难说最后被送去青莲庵孤苦度日的,会是谁呢?”
徐氏又羞又气又恨,半句辩解也无,咬牙道:“公主大人大量,还肯和我费口舌掰扯。您想让我怎么做,只管吩咐。十丫头的事,如今不必商量夫君,我就能做主。”
李菲雪忙递帕子给徐氏擦去嘴边茶渍,慢半拍的动作依旧有些愣怔。
前世念浅安死后,刘家“娶”了念浅安的牌位,得以受外祖家香火供奉,安和公主因此越发感念刘家,没少为刘青卓的仕途保驾护航,甚至在一年“妻孝”过后,亲自为刘青卓保了门难得的好亲事。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公主府和刘家,私下早有结亲默契。
没想到今生阴差阳错,竟被庶妹间接搅和了。
也许,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念浅安和刘青卓都有缘无分……
李菲雪复杂的目光掠过念浅安,看向安和公主道:“早听说公主府奇花异草,外头难得一见。还请公主允许,让六姑娘领我去开开眼界。”
她有意避开,一是身份受限,二是不想母亲难堪。
安和公主见她识趣会说话,倒是越看徐氏母女越顺眼,摆手道:“安安去吧,好好招待你的小朋友。”
徐氏闻言僵硬的脸色一松,又恢复了些光彩。
“小朋友,快跟我来。”念浅安有意打趣李菲雪,领人往花园钻,边走边介绍,“这几株珍稀牡丹,还是靖国公府春宴那天,我娘从靖国公夫人手里敲来的呢。”
她不避讳,李菲雪却不能不表态,“十妹糊涂,实在对不住六姑娘。”
“她可不糊涂,我看她精明着呢。”念浅安提醒道:“这事如果真闹大了,公主府和靖国公府少不得出面澄清。流言岂是说得清的?到时候李十姑娘’挺身而出’,一人担下落水的事,好处就全叫她得了。
我娘为了我,自然乐见其成。靖国公夫人为了儿子,也只能将名声损害减到最低。而你娘,就不得不被李十姑娘逼得出面做主,成全她和徐世子的’好事’。
你别怨我娘说话强硬,李夫人虽光风霁月,但没能管好庶女也是事实。不一杆子把李十姑娘打死,还不定又惹出什么祸事来。就算真送去青莲庵,你们家最好派人盯仔细了,别轻易放松。”
李菲雪听她点破才想通此节,又后怕又悔恨道:“定是她算着母亲好性儿,借机指使她那个见钱眼开的奶娘办下的事!我早该劝母亲狠下心,分什么去没去春宴,一并将她的人都打杀了才是!等回去,我就先替母亲做这个恶人!”
她不掩饰对庶妹的厌恶,一心维护母亲,念浅安好感加一,不无感叹道:“所以说小三小四什么的,要不得。”
李菲雪听不懂,却感激她肯和自己说这些,握住念浅安的手屈膝福礼道:“果真是传闻误人。六姑娘坦荡大度,是我小人之心,从前听信传闻对六姑娘多有疏远,还请六姑娘受我一礼,别和我计较。”
念浅安扶住李菲雪,弯着眉眼笑。
她和原身一样,闺蜜数量为零。
机缘巧合下能和李菲雪交好,还能甩掉原身刁蛮的锅,简直喜大普奔。
“一起跟个二傻子似的哭过,才是好闺蜜。”念浅安晃了晃李菲雪的手,“我娘都说你是我的小朋友了,我们之间还计较个啥?”
李菲雪忍俊不禁,兜着满腹前世旧事,真心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