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季雪庭一点都不想去花楼。
他只想与静静的与燕归真多待一会儿。
可为了不违背彼世书中的故事, 他也只能循着之前季雪庭的心念,佯装自己全部心神都在如意楼那位花魁身上。
晏归真此时还在哄着他:“真的没事?你没事瞒着我吧?不然怎么忽然就这般娇气哭哭啼啼的?”
“我没哭!”
季雪庭揣摩着这一世无忧无虑长大的自己的性子,轻声冷哼了一声, “我是被你气到了!”
马车中的锦衣华服的少年眼角红痕未褪,看向友人的表情却比之前放松了。
“你说的那些要求我不都允诺了吗, 可你一出宫就板着脸,对我也这般不客气。这举国上下也就你敢这么对我, 凶巴巴的, 还怪我娇气。”
季雪庭气呼呼地抱怨道。
随着此世中的记忆源源不断涌入脑海,即便是拥有上仙之魂可保灵台清净的季雪庭, 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一点影响, 他假装起这边这个世界的“季雪庭”来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好似他原本就生长在此世一般,连那稍显骄纵的性子也是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的。
晏归真多看了他好几眼,顿了顿, 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啦, 我都认错了, 是我不对。”
年轻的世家大公子正色道。
“下次再出宫,我请你到折柳阁去吃那的玫瑰糯米糕好不好?”
他放软了声音,冲着季雪庭道。
季雪庭白了他一眼:“你当我还是小孩吗?这都多少年了还要拿玫瑰糯米糕哄我。”
可顿了顿,他随即又道:“……好歹你也要再给我加一道八宝鸭子吧?”
“那是自然, 小殿下开口, 别说八宝鸭子了,就算是九珍鸭子, 十八宝鸭子,我都给你弄来……”
到了此时,之前两人之间这场莫名其妙的拌嘴便如同以往一样自然而然地过去了。
没多久, 马车也停在了如意楼的后门。
晏归真率先跳下马车,然后转身,将季雪庭也带了下来。
他敲了敲门,先是一下,然后是两下,最后又是一下……有规律的敲门声后,如意楼那看似与其金碧辉煌主体并不相符的简朴后门“嘎吱”一声开了。
早就已经被晏归真打点好的下人毕恭毕敬守在门口,见了季雪庭与晏归真连忙行了个礼。
“晏少爷,千盼万盼,总算是把您给等来了。”
那下人一张脸上的堆满了谄媚笑容。
“虹妈妈今个儿一天都念叨你好多次了,如今可是望穿秋水,正在等着你呢。”
季雪庭皱了皱眉,他敏锐地察觉到面前下人这般殷切的态度背后似乎有些紧张。
当然,作为一名无忧无虑的皇族公子,他不应对一名下人的情绪这般敏感,于是乎表面上季雪庭仿佛一点端倪都未曾察觉。
他只是装作若有所思的模样,瞪了身侧晏归真一眼。
“归真哥哥。”季雪庭一字一句把这个称呼喊得铿锵有力,“你之前听我说要来如意楼还是千推万阻的,但是我看你对这里其实还挺熟悉的嘛,就连‘妈妈’都特意在等你,嗯,而且还是望穿秋水的等你。”
晏归真听到这话,脚步忽然一顿,然后他侧过头,深深望了季雪庭一眼。
然后他才开口平淡解释道:“你不是要见花魁?可这花魁平日里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为了让你今晚顺利,我自然是要把这如意楼上下都打点好,免得你到了这里,你那宝贝花魁反而被别的不长眼的人占了去。”
晏归真自然只是顺口刺季雪庭话头。
可面前正在带路的下仆,此时脚步竟然踉跄了一下。
这下就算是晏归真也察觉到了不对,等到那位“望穿秋水”虹妈妈赶到,那下仆之所以紧张万分的原因也就清楚了——
“是我们如意楼对不住您,晏少爷,真是我们对不住,可是君姑娘今天晚上真的有客啊。那客人身上还带着剑,谁都拦不住啊……”
在如意楼后院最为精致典雅的院落之中,老鸨满头冷汗,眼光闪烁地拦在了晏归真与季雪庭面前。
她倒是还想勉强维持住脸上假笑,只可惜她此时实在太紧张,那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扑簌簌掉。
“晏少爷,您请回吧,那人乃是江北最有名的剑豪,君姑娘这一路过来,他就追了一路,我们是真的拦不住他。如今姑娘房中已满,真的没法再进人了……”
面对着老鸨随时都要哭出来的一张苦脸,晏归真反而没了表情。
他年纪不大,气质却倏然变得极为冰冷。
季雪庭震惊地转头望向晏归真,在那一刹那,他甚至觉得,自己那个世界的晏归真仿佛忽然间又回来了。
马车上心思单纯,连季雪庭红个眼眶都能紧张得失了方寸的人,如今看着老鸨时却是不动声色。
就是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格外冰冷刺骨。
“虹姨,我之前便嘱咐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