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淼淼挑了半天也没有挑到合心意的表,郝四道没有勉强她。这里的表中规中矩,样式都很老掉牙,好看的款式早就被人买走了。深市和港城这几年产品更迭得快、款式新颖,外国佬知道华人的钱好挣,想方设法地跟华国做生意。
郝四道对老婆说:“我去深市再给你挑块好点的表。”
郝四道在百货商店挑了一些本地谈婚论嫁要买的东西,售货员见他出手大方、个子高长相俊,都爱跟他说话。
郝四道最后买了一对热水壶、一对搪瓷盆、两双鞋子。要不是孙家已经有缝纫机了,否则他还要买上一台。
他挑了几双皮鞋,蹲在地上让孙淼淼试穿。
他叫售货员搬来一张椅子,让媳妇坐着。原本国营商店鞋子是不让试的,怕客人只试不买,把鞋穿旧了。但郝四道买了很多东西,售货员根本抹不开嘴拒绝。
天气热了,他把袖子捋到了臂膀,露出了麦色的手臂,手掌宽厚且粗粝,青筋微微浮起,领口的纽扣也解开了两颗,露出一点宽阔的胸膛。他就这样脱了孙淼淼的鞋,握着她的脚,帮她穿上新鞋子。
孙淼淼感觉四周围的视线都要都要把她烤化了,“好了,四道哥我自己来,人家都看着呢!”
郝四道的喉结滚了滚,“没事,人家看了只有羡慕咱们的份,很快就穿好了。”
他攥着媳妇白嫩嫩的脚,给她穿上新的皮鞋。红色的皮鞋衬着白皙的脚,他眸中的暗色更深,忽然感觉今早的猪脚有些腻,口渴得很。
媳妇这样真好看!她今天穿着一条米黄间白的长裙子,头发黑得如染蜜釉,只有一双小白鞋以内经常奔波而发旧,换上了这双皮鞋愈发俏丽。像山间清新的雏菊、也像灿烂的阳光。
那皮鞋跟处露出的一截藕白的腿,真像踩在郝四道的心窝似的。他用自己粗粝的拇指耐心地擦遍了鞋身的所有毛刺,当然皮鞋的工艺很好,他只是摸了个遍。
孙淼淼看着他那乌黑的眼眸,毫不怀疑周围要是没人,他恐怕还想舔舔。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明明上辈子郝四道对她很好、人也守规矩,是一个很淳朴实在的人。
郝四道最后买了那双红皮鞋,又买了一双白球鞋,两罐奶粉、麦乳精。
林林总总的东西加起来,快抵得上零食部小半天的营业额了,即使售货员没有业务指标,也禁不住喜欢这种大方的客人。
郝四道叫了朱大勇、阿发跟阿财三人来,才把这些东西搬回去。
他们回到孙家小院时,一场排球赛已经打完,左邻右舍都散开了。赵巧莲看见大勇跟发财兄弟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
孙淼淼看见徐老头傲娇的表情,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他刚刚表现得真的有些像自己的爷爷,虽然自己的亲爷爷有了跟没有似的。
郝四道提步,朝丈母娘走去,沉声地商量起来:“莲婶,你看最近有没有空,抽个时间摆几桌请自家人吃个饭,我想跟淼淼正式订个亲。”
八十年代后高校增加了限制,除了那些已婚的老三届学员之外,在校期间学生擅自结婚,即作退学处理。郝四道想先把结婚证办了,免得到时候尴尬。
赵巧莲看着这些东西,眼睛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哪里还有什么反对的。
“成,淼淼要是不反对,我就跟黄姐合计合计,给你们挑个好日子,这段时间让你们把证给办了。”
她揶揄地冲女儿瞟了眼,这时还不忘征求女儿的意见。
郝四道也纸直直地看她。
孙淼淼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他们不是第一次领证,她很清楚郝四道的人品。可是等轮到点头的时候,却脸红得若朝霞。
“嗯。我先回屋整理一下东西,你们把这些烟酒糖分装一下。”孙淼淼说完扭头就走,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郝四道不好追着媳妇回屋,只得装模作样地跟大家整理买回来的东西,把喜糖烟酒分装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拐进了媳妇的屋子。
此时的孙淼淼正在整理卷子,葱白的拇指翻着纸张,衬得她的拇指更修长纤细。她披散着头发,用一个素淡的发箍系着,透出一股书卷气。
郝四道诧异,她可真爱念书,都这种时候还能看得下书。
可当他走近了才发现她手里拿的卷子是反的。他的唇微微扬起。嘴巴上戏谑地说,“淼淼这么用功啊,倒着看会不会有助于倒背如流?”
孙淼淼低头看手里的纸,果然是倒的,被郝四道调侃得心里来了气。
可是她刚抬起眼,便看到他双手捧着一本淡红色的存折,递到她的面前。
郝四道眼里盛满了笑意,咧开一口洁白的牙:“好啦,老婆别生气了,以后我的钱都归你管,好不好?”
孙淼淼拇指绞了绞,最终好奇占了上风,她拿了郝四道的存折。她很好奇这个时候的郝四道究竟存下了多少钱。看他给她写的信里描述,他这段时间应该很缺钱,怎么能攒得下钱呢?
淡红色花纹的存折,上面方方正正地写着“农业银行活期储蓄存折”几个大字。孙淼淼打开看,竟然有三万多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