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的春光正好, 冬日里的厚门帘已经全部取下来了,下晌的暖光透过窗户折进来,浮尘缓缓飘动,两人相依偎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隔壁传来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家里牲畜的叫唤声, 门外边偶尔有人经过的走动声。岁月静好,杨大川心里从来没有这样的宁静过。
“行了啊!”抱了好一会儿, 芋哥儿推推杨大川, “这事儿还没了呢,周大壮他娘指不定得上村长那儿编排咱家呢!”
“说就说呗,又不是只有他有嘴!”杨大川放开芋哥儿, 拉着他坐下,“周大壮他娘先跟孩子们动手,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 说到哪儿都是他们家没理!”
杨大川笑了笑:“这干架向来是各凭本事儿,她自个儿不中用能怪得了谁, 周老实, 哼!咱家也不用害怕, 他要是敢找咱家的麻烦,不把他腿给打折我就不叫这个姓儿!”杨大川的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要不是芋哥儿动了手,他非得打上周老实家去。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就像杨大川说的那样, 周老实一家老老实实的缩在家里,没敢往外冒头,更别说踩杨家大门讨赔偿了。住村里的村长虽然听说了这事儿,可是苦主都不叫屈,也没人上杆子到杨大川面前讨不自在。
不过,以往仗着自个儿辈分高或者与杨大川家关系好,尽想着占便宜的人也把自个儿的歪脑筋给收了起来,这家子从大到小可都不好惹啊!
家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不少,平日里瞧着他们家日子过得好,又好说话,三天两头过来借针打油的人消停了不说,那些个往外边传他们家闲话的,如今见到芋哥儿就双腿打哆嗦,就害怕芋哥儿把他们想起来,抡起棍子给他们一顿好打,要是像周大壮他娘一样被打到爬都爬不起来,白挨一顿找不到地方讲理不说,那可真是脸都得被丢光了。
壮壮跟安安也很高兴,身上也不疼了,如今每日出门玩耍,挺着个小胸脯,迈着八字步,像只斗胜的大公鸡一样,跟其他孩子拌嘴,嘴里都是嚷:“让我阿嬷拿棍子来抡你。”
嘿嘿,以往他两被芋哥儿收拾还不咋服气,经过这一遭儿,兄弟两对自家阿嬷的佩服可是将阿爹远远甩在后面,每日里跟着芋哥儿屁股后边转来转去,如今芋哥儿一呵斥,不必亮棍子,这小哥两立马就得怂。
“你两今天跟我们一块儿下田去!”院子外边的农活干得差不多了,可是这屋前屋后的水田还没下秧苗,壮壮跟安安这小哥两成日的在芋哥儿面前讨嫌,芋哥儿就打算让他们开始学着做农活儿。
“不插完一畦可不能回家吃饭。”杨大川吓唬他两,“插得不好也不给吃!”
壮壮跟安安兴奋的紧儿,完全不将杨大川说的话放在心上,嘿嘿,他们如今也是大孩子了,还能帮家里干活儿了。
田里早就灌好了水,里边的土被泡的软软的,大人踩下去也就陷到脚踝,七岁大的孩子一脚下去,能没到腿肚子上。
“这裤脚挽那么高,会不会冷着呀!”沈阿嬷今儿也跟他们一起上田,瞧见芋哥儿把兄弟两的裤脚挽到大腿上,担忧的问了一句。如今还是三月份,倒春寒呢,这七八岁的孩子又是下水又是挽裤脚的,可不得冷着!
“冷就冷着,让他两涨涨记性,整日的瞎玩!”嘴上虽说的硬气,芋哥儿却把手里的裤脚往下拉了一截儿。
“瞧好了,得横平竖直的,上下左右的距离都得一样大,插坏了可是要返工的!”杨大川跟芋哥儿一人一个,手把手的教孩子下秧苗,“插得要正好,不能死戳,也不能浮兜!”
“照着这上边的来。”教了一会儿,两人就撒手让孩子们自个儿折腾了。
“哎呦,你这是拿拳头捶板栗呢,刚才是咋教你拿秧苗的?”沈阿嬷操心两孩子,跟在他们一边指点。
这会子瞧见壮壮将秧苗拽得紧紧的,还握成一个小拳头,一个劲儿的下死力往土里戳。安安也好不到哪里去,先在土里扣一个洞,然后再把秧苗放进去,将周围的土合过来盖好。
杨大川也不多加指责,只是又上手教了几遍,嘴里笑道:“你两种多少,就吃多少啊,要是都养不活,往后你们就吃红薯去,白米饭可是没有了的。”
“红薯都吃不上,咋就那么笨呢!”芋哥儿撩水泼了一下插着插着就在田里乱踩的安安:“赶紧的干活儿啊,要不然晚上吃饭可没你的份儿!”
“嘿嘿,好咧,阿嬷!”安安嬉皮笑脸的应了一声,又弯下腰有模有样的插秧来。只不过正经样子没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弯腰累了,直接蹲在水田里。
“瞧瞧你那屁股蛋,是不是痒了,要不要我拿棍子给你杀杀痒!”芋哥儿见着了真是气不打一处儿来,真是个脑子缺根弦的,阿嬷还担心他两裤脚湿,如今一蹲下去,屁股都湿了。
听到芋哥儿的呵斥,安安哗的站起来,屁股湿哒哒的滴着水,他还愣神呢,一手拿秧苗,一手摸屁股,像是根本不知道咋回事儿。
“哈哈哈,安安尿裤子了!”壮壮看见自个儿同胞兄弟的蠢样,高兴的手舞足蹈,嘴里还大叫:“哦哦哦,羞羞脸,那么大了还尿裤子!”
水田里本就不好动弹,壮壮乐的过了头,没站稳,一翻身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