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荀聿一早就到了谢家。
管家照例将他请了进去,又奉上了茶,“荀公子请坐,家主正在练拳,您恐怕得等一会。”
荀聿坐立难安地等了一会。
囫囵喝了两杯茶后,他忍不住问管家,“王叔,锦晏呢?”
“小姐昨儿个就没回来,我没告诉你吗?”管家一副老实人的样子。
荀聿腾地站了起来,“没回来?她在哪儿?”
管家:“小姐昨日与几位千金分开后便去了平安镖局,裘大小姐舍不得小姐,留小姐住下了。”
荀聿皱着眉,“锦晏在外面留宿,谢伯父能放心吗?”
管家笑呵呵地说:“自然放心。”
大小姐与裘大小姐亲如姐妹,两家生意上也有诸多往来。
且裘家人人都会武,或许有小毛贼不知死活地敢闯谢家,但绝对没有人不怕死地敢闯平安镖局。
大小姐留在那边,再是安全不过。
荀聿欲言又止。
他自然知道平安镖局是什么地方,锦晏的安危自是不必他担心。
只是,她昨日离开,一整晚都未归,是裘大小姐盛情难却?
还是因为不想见到他呢?
又过了一会,荀聿坐不住了。
管家却过来说:“荀公子,真是抱歉,家主方才派人传话说有事出门了,您看?”
荀聿本来等得有些焦躁,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
和林傲相比,谢羲对他实在是太过仁慈了。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是谢羲本身“宽容仁慈”,而是因为锦晏。
谢羲现在的举动,反而更加说明了他在锦晏心中的地位。
“既然伯父也忙着,那我便不打扰了。”
荀聿说完,留下礼物便离开了。
既然今日无事,那便去平安镖局谈一桩生意好了。
……
管家抱着几个礼盒过去时,谢羲还在打拳,而浑身被汗湿透冒着热气的谢临则气喘吁吁地坐在一边休息。
“家主,荀公子走了。”管家说。
谢临本来在大口喘气,闻言眼神微动。
荀聿未免太有恃无恐了。
只因为他来得早,便以为他已经稳坐钓鱼台了。
谢羲冷笑了下,“没有死缠烂打赖着不走,还算他有自知之明。”
管家:“这是他今日来带的礼。”
谢羲问什么东西,管家依次打开,分别是雪参,雪莲,灵芝,一对玉镯和玉佩。
“这对玉镯,看着像是蓝家的传家之物。”管家说。
谢羲扫了一眼,冷嗤道:“传家之宝又怎么样,谢家何时缺过这种东西?送几样东西就想抹掉他犯的错,痴心妄想!”
管家:“那我把东西都归入公中?”
谢羲沉默了下,说:“送去晏晏那边。”
他生气是他的事。
谢临送给女儿的礼物,去留得女儿自己决定。
管家:“……”
大小姐的库房里堆满了各类价值连城的器物,这几样东西放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其他东西淹没。
管家走后,谢羲说:“你方才说,那个账房突然死了?”
谢临此刻已经整理好了着装,恢复到了往日身如青松的他。
他说:“昨天查完账,天不亮的时候下面的人传话,说做账的人咬舌自尽了,我一早带人去查过,他的家人去年就已经离开了临安,目前还没打听到他们的下落。”
谢羲沉下脸。
老三一家子不会以为死一个账房就能了事吧?
谢临又道:“家主,我还查到两家……”
“也是账目有问题?”谢羲问。
谢临:“账目确实有问题,但亏空不多,我查到他们借放贷为由,威胁逼迫借钱的人,继而掳掠小女孩……”
话没说完,谢羲已经停了下来。
他脸色阴沉可怖,“有证据吗?”
谢临:“大老爷家去年在城东买了一块地,后面建了一个洗衣坊,对外称是洗衣服,我亲自去查看过,那里高墙林立,后院更是像一个地牢,树木和屋顶交错相连,遮盖住了阳光,站在房顶上几乎看不到下面。”
谢羲的脸色越来越沉,神色也阴鸷的可怕。
但谢临并不感觉恐惧。
他同谢羲一样,此刻只想杀人。
“我问过周围的人,有人称那里除了十多个洗衣的妇人外,其他都是尚未及笄的小女孩,甚至还有人看到过五六岁的孩子。”
谢临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只前两个月,那边就请了三十多次大夫,因为一天到晚都在熬药的缘故,也引起了周围一些人家的好奇。
但那些洗衣仆妇对外解释是因为那些小女孩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有些是从人贩子手里解救的,要么身子不好,要么浑身是伤,雇主为人善良仁慈,才特意请大夫给他们看病的。”
若不是大小姐发现了那账目问题,他查账的时候也不会顺藤摸瓜查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比起贪财夺权的三叔家,这两家却更可恨了。
“去换身衣裳,一会出门。”
谢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