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热锅的灵魂是鲜嫩的羊肉卷的话, 那甘甜爽脆的白菜心就是灵魂的升华。
各种肉类蘑菇都吃完,再下入一锅白菜心,既清口又解腻, 简直恰到好处。
宫里的白菜都是皇庄上特殊培育的京郊白菜, 味道很甜很香, 一点都不苦,无论生吃还是熟做, 都是极好吃的。
冬日里,即便就用这白菜下一锅热汤面, 也能让人从里到外那么舒坦。
姚珍珠下了一锅白菜,见李宿竟然有些意犹未尽,又叫上了杂面。
“殿下, 还是要吃些面, 要不然殿下下午武课要饿。”
杂面不能多吃,姚珍珠想了想,又叫上了牛油饼。
热锅这东西,吃的时候胃里热气腾腾, 觉得有些撑得慌,过一会儿准饿。
杂面上得快,但是要多煮一会儿,姚珍珠就跟李宿分了一个牛油饼。
牛油饼是用牛油和面,一层一层起酥之后, 在锅中炸熟。
里面有五香粉,略有鲜味,但整体还是油香。
刚做好的牛油饼特别酥脆, 也特别适合配热锅吃。
一口白菜一口饼, 有滋有味。
李宿不知不觉又吃了半个牛油饼, 最后吃了一小碗杂面,便觉得已经差不多饱了。
姚珍珠最后又吃了一碗白菜,这才心满意足放下筷子。
李宿问:“可用好了?”
姚珍珠点头,同李宿起身,两人出了膳厅,一路往院中行去。
刚用过饭,不好立即坐下。
两个人很安静地,在春风和阳光中携手共踱,在锦绣庭院中走了一圈,李宿才道:“若孤没猜错,庄昭仪是替孤其他的皇叔来的吧?”
至于是哪位皇叔,要看庄昭仪如何言。
姚珍珠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庄昭仪很干脆,没有同臣妾闪烁其辞,直接便同臣妾言太子殿下同殿下关系冷淡,殿下若鼎力支持太子殿下,以后准要后悔。”
“她还说,太孙殿下应把目光放在年轻皇叔身上,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李宿微微挑眉,有些惊讶:“庄昭仪竟是如此。”
姚珍珠:“……”
庄昭仪入宫已七八年光景,这些年一直恩宠不断,去岁又怀有龙种,被封为昭仪,李宿居然对她没什么印象。
姚珍珠转念一想,李宿对外人几乎从不关心,没注意过倒也正常。
他能不叫错主位娘娘的封号,都很不容易了。
姚珍珠微叹一声:“臣妾也没想到,庄昭仪是这般性子,同她聊得还算愉快。”
她知道李宿为人,知道他对于信任的人不会疑神疑鬼,所以说话从不藏着掖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宿对她也越来越信任,刚刚那些话都敢对她讲。
李宿果然点头:“孤记得宫里许多人都不喜欢她,她同旁人也没什么交情,你倒是喜欢。”
姚珍珠便笑着说:“臣妾只是喜欢说话敞亮的人。”
李宿顿了顿,目光淡淡看向姚珍珠:“孤亦然。”
他这三个字说得很轻,很淡,姚珍珠没听清,只是道:“庄昭仪对臣妾说,殿下若要支持太子,以后下场绝不会好,但殿下若是支持其他皇子,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李宿有点兴趣了:“哦?怎么说?”
“庄昭仪说,太子殿下最宠爱的是安郡王,对您不够喜爱,他若是得势,先废掉的就是您的太孙之位,古往今来,被废的太子太孙哪里能有好下场。”
“但若是殿下支持其他无子的皇叔继承大统,那将来太子之位岂不还是殿下的,这么看来,这便是您的一线生机。”
庄昭仪这个说客倒是很称职了。
李宿只觉得好笑,道:“难道孤的皇叔以后不会有儿子了?他日皇叔若有子嗣,孤的下场只怕会更惨。”
姚珍珠刚刚同庄昭仪商议时,只好奇背后之人是谁,李宿却一语中的,直接说出此中关节。
“若是取舍,孤支持太子才是最好走的那条路,哪怕未来不做太子,他作为父亲,又一贯是慈悲模样,难道还会要孤的命不成?”
太子真的不会要太孙的命吗?
姚珍珠想起那源源不断的此刺客,想起梦里那些惨死的下场,又想起李宿说起太子是灰暗的脸。
他脸上的嘲讽,藏都藏不住。
姚珍珠只觉得心口刺痛,李宿似乎正走在一条没有任何未来的路上,脚下布满荆棘,身上捆着枷锁,步履艰难,寸步难行。
姚珍珠几乎是下意识握住了他的胳膊。
李宿往前走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过头来,用那双晦涩的深沉的眼眸看着姚珍珠。
姚珍珠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是哥哥,是兄长,是自己的亲近之人。
她道:“殿下,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选择跟在你身边,会陪你走下去。”
李宿突然明白,她以为刚才自己对她说的“选择”,只是自己的无奈之举。
因为他没有更好的路要走。
这小姑娘,总是为他难过,总是对他心软,又总是拼命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一切,都换给他。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