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看到现在, 兵部尚书杨芹此时已稍显疲态,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纵览了一遍。
有无不合格式之处。
嗯……全文上下无一纰漏越制之处。
再看这字, 好字呐!
这一手馆阁体极为清丽清爽,恰如这一缕穿堂的清风,抚平了人内心的疲惫与焦躁之意。
开篇“君逸臣劳”、“君臣职责”这个破题更是令兵部尚书杨芹不由眼前一亮。
再往下继续看去, 兵部尚书杨芹心中不由“咦”了一声。
在这之前他看的试卷也近二十多份了, 眼下这篇却是他所见到的唯一一个, 针对边防、军队战斗力提出具体措施的举子!
大梁重文轻武由来已久,读书人又鲜少接触这些边防实务, 缺乏实践基础落笔难免空疏。
与历朝相比, 大梁一朝兵部尚书掌军政实权, 作为一部尚书,杨芹此人更是总领天下武卫军官的选授、简练之政令*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业界圈内人士。
作为圈内人士, 杨芹再看这张衍这篇文章,不由满目诧异。
他当然也懂读书人的局限性, 所以也没指望这些读书人能针对这些边防事务提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建议。
可张衍这篇文章, 非但大胆提出了,甚至还字字鞭辟入里, 无一处废笔, 句句落在了实处!
都说看到好文章,有醍醐灌顶之感。
其中一些话,甚至看得杨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浑身一个激灵,虽说是清醒了, 却冷汗直冒, 坐立不安, 暗叹了一声,此人当真敢言!
大梁这畸形的一元化政治组织,使得文官集团常年占据主导地位。
都说外行指导内行最为致命,大梁的文官集团却长期压制武官集团,握有调度攻防的权力,把控其任免、补给、交通等诸多方面,长此以往下来,这种组织上的低能势必会导致军政上的**不堪!
对着张衍这篇文章,杨芹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简直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心里火急火燎的难受。
这文章写得太过“激进”,杨芹提起笔,又放下。
这批个“圈”吧,又怕得罪人。
批个第三等的“点”吧,却又实在不甘心明珠蒙尘。
再三思索之后,杨芹终于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地在这试卷上批下了一个“圈”!
这才是真正的治国之良方!!
如今南北边防已经是火烧眉毛的大事了,他怎可为了自己明哲保身,就这般任意糊弄过去!
盖下官戳之后,杨芹面色平静地将张衍这张卷子移交到了吏部尚书周守中。
拿到这张卷子的那一刻,周守中内心也是斯巴达的。
不过撇开这边防上的“御敌之道”不谈。
这“选任之道”写得也是颇为出彩,可圈可点。
这让掌天下官吏选授、封勋、考功、考课之政令的吏部尚书周守中颇为爱不释手,提笔踯躅半晌,看了看杨芹的评价,还是落了个“圈”。
而这厢,另一份试卷也轮转到了兵部尚书杨芹手上。
这一份试卷在针对“御敌之道”上所持的观念,几乎是与张衍那一份如出一辙!!
两份试卷各有侧重,却都是言之有物,并非泛泛空言。
非止如此,接下来轮转到他手上的持有类似观点的卷子,竟还有两份之多。
加上张衍那一份,眼前这一份,足足有四份之众。
这让杨芹颇为纳罕。
作弊?这也不可能啊?
想想,谁敢在一众“国防部部长”、“外交部部长”、“教育部部长”等各种正国级、副国级、部级干部眼皮子底下搞事?
杨芹捏着呼吸沉吟了两秒,最终还是决定请教徐薇的意见。
徐薇微微一笑,沉稳如海,“既如此,那拆开看看吧。”
于是,这四份去掉了糊名的试卷在长桌前依次排开。
只见这第一开的前半页却是不约而同地都写有“贯江南太平府越县”的字样。
郑德辉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是师出同门啊。”
至于这个“师门”。
徐薇笑道:“若我未曾记错,这四人都是俞危甫和他夫人门下的学生?”
杨芹微讶:“夫人?”
没有听说过“张幼双”这个名字的尚书们,也纷纷微露诧异之色。
周守中此时也笑起来,“那是近日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张氏张幼双。”
郑德辉喟叹:“那位张氏张幼双倒也是个奇女子了。”
同门师兄弟,持此相同的观念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再看这四份试卷,也都是有理有据,功底扎实。可列为一等、二等之列。
围着这四份试卷,众读卷官不禁啧啧称奇。
“这一门四进士,倒也是一份风雅事!”
一位尚书问道:“就是不知这是俞危甫所教,还是他那位夫人所教授的了!”
徐薇捻着胡须,微微颔首,眼里隐约有欣赏之意,“这卷子里颇多新奇之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似俞危甫的风格,以我所见,怕是那位张氏的巧思。”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