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功夫, 陶汝衡便回来了,一边走来,一边苦笑:“人老了, 就是不中用了,就连这溺溲来来往往都好几趟。”
俞峻不置可否,不动声色:“人之常情。”说着, 从袖子里递出个折叠得干干净净的帕子,递给他。
陶汝衡拭着手,随口问道:“那少年今日又没来。”
“未曾, 我正欲去找他。”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嗯。”陶汝衡稍加思索, “倒也未尝不可。”
“哈哈哈, 孰料我这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头儿,棋力竟然还不如个未加冠的少年。”
酒过数巡。
其中一个姓秦的乡绅看着眼前这高峻沉默的男人说:“先生与陶老所说的这白衣少年, 样貌实在太过笼统。杏子街上倒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先生不妨去这杏子街看看。”
陶汝衡果也来了兴致。
对桌的人沉默寡语, 并不傲, 只是清,如一杆青竹,哪怕置身于这酒宴之中, 也依然清淡出尘。
虽然不知道这位俞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那九皋书院的陶老都甚为尊重于他,这秦乡绅也不敢疏忽怠慢,饭过之后, 亲自领着俞峻和陶汝衡往杏子街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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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桌面上的试卷, 张衍没急着落笔, 他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斋夫。
他搬了个凳子坐着, 两只眼瞄来瞄去, 一直警惕地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张衍顿了顿,提笔吸饱了墨水,正要落笔,却另有一股冲动。
心念电转间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干脆搁下了笔,站起身,拿起了卷子,交给了那斋夫。
斋夫错愕:“怎么?这就写完了?”
一翻卷子。
“这不是白卷吗!!”
张衍退后了几步,行了一礼。
“抱歉,这卷子于我而言还是太难了。”
说完不管这斋夫什么反应,径自走出了社学。
这种社学不上也罢。
送走张衍之后,张幼双还是略有点儿担心的。
间歇性洁癖发作,干脆拎起扫把,拿起抹布,一口气将家里来了个大扫除。
正擦着桌子呢,张衍突然从门口进来了。
张幼双愣了一下,放下了抹布,心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看到张衍这神情就知道不好了。谁欺负她家猫猫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衍:“我交了白卷。”
张幼双深吸了一口气,牙痒痒地问:“他们欺负你了?”
“不算。”
张幼双:“看不起你?”
一语中的。
张衍不愿让她担心:“人不知而不愠。”
这这这……
这倒让张幼双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正因为之前当过孩子,张幼双深知孩子受了委屈回家,需要的只是当爸妈的一句宽慰,而不是居高临下的指责。
很不巧,她就是那种巨护短的人。
于是,张幼双果断牵起张衍的手,往屋里走。
“没事儿,这种傻逼学校咱们不上也罢。”
张衍手动了动,如冰雪般的脸上浮现出了点儿淡淡的笑意。
“嗯。”
心里却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邻里之间可以说是没有秘密的,他交白卷的事儿,经由社学生的宣传,相信很快就会传遍左邻右舍。
他自己倒不要紧,他只是担心张幼双护短,听了又要与这些人置气。
下午自由支配时间里,张衍没再继续念书练字,而是带了个画架子出去画画。
张幼双管这个叫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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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这秦乡绅心里也跟猫挠痒痒似的,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少年这才得了这俞先生和陶老的青眼,竟然亲自来寻!
需知陶汝衡虽然不过是个翰林学士,但在士林中颇有声望。身为九皋书院的山长,他这些年来已经鲜少管事了,书院这大大小小的杂务一律交由被人代为处置。他自己这些年来则寄情于田园,神龙不见神尾,过得是神仙般潇洒的日子。
而这俞先生浑身上下清而淡,淡而远,很有些波澜不惊,沉稳锋锐的意思,一看就不是平常人。
邻里之间可以说是没有秘密的,正如张衍他交白卷的事儿,经由社学生的宣传,很快就传遍了左邻右舍。
陶汝衡与俞先生在秦乡绅的陪同下,亲自到杏子街上寻人的事儿,也像找了翅膀一样飞快传遍了整条长街,男女老少俱都闻风而动。
秦乡绅笑着将俞峻和陶汝衡带到了自家家里:“符合先生描述的总共有五户,我这就把他们给找过来。”
“先生且在这儿歇歇脚。”
“这可是九皋书院的山长!”曹氏轻轻拍着赵良衣裳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务必使面前的少年一眼看上去最为秀丽挺拔,鹤立鸡群。
压低了嗓音,曹氏低声道:“良哥儿,你需得好好表现,若能得他青眼,让你进书院可不是轻而易举。”
这几天赵家可谓是抬不起头来了!谁能想到赵良竟然在九皋书院的招生考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