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午两点,焦盛才从尘土弥漫的工地出来。同行的工人们零零散散地围着路边的炒菜小摊,蹲在马路边上吃着炒饭。
焦盛扫了一圈,看到他们手里不变的菜色实在有些腻了。
一半个月前,包工头叫来他们来铺管道,工地一忙起来,移动小餐车便寻着声音在这里扎根了。
小餐车定位明确,价格实惠、量大管饱,自然不能奢求味道有多好。虽说穷苦出身的焦盛不挑剔,但天天吃顿顿吃也觉得腻歪。
下午活不多,焦盛索性叫上工友罗展鹏一起走远一点,在巷子里面乱逛,想找家面馆换换口味。
逛着逛着,意外看到一家小店。
小店门口摆着庆祝开业的花篮,花团锦簇,在街上鹤立鸡群。旁边立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特价菜:酸辣土豆丝盖饭五元一份’。
罗展鹏登时停下脚步:“老焦,你看!五块一份,比咱门口卖的整整便宜一半!”
焦盛顿了下,说:“那我们在这儿解决午饭吧。”
他其实不想吃酸辣土豆丝,小餐车里的盒饭几乎顿顿都有这个菜。可他知道罗展鹏因女儿生病急着用钱,日子过得比他还苦,平时能省则省。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两人走进店里,罗展鹏对收银台前的女人招呼道:“老板,两份土豆丝盖饭。”
“诶!” 刘曼梅朝厨房喊,“小九,两份盖饭。”
焦盛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菜单,只有墙上挂着‘八宝粥十元一份’的木牌。
“有菜单吗?”
刘曼梅没有因为两人的穿着打扮看低他们,温声道:“不好意思啊,刚开始营业,只卖八宝粥和特价菜。”
八宝粥的价钱太高了,又没有别的菜,焦盛隐隐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盖饭该不会就一小碗吧,下午还得干活呢。
罗展鹏也有些后悔,他贪小便宜连累得焦盛吃不饱怎么办,犹豫几息后,小声说:“要不我们走吧……”
焦盛摇摇头,厨房里起锅的声音都传出来了。
两三分钟后,两人见到关九端着菜走出来,皆愣了一下。
长得好看,皮肤白净,身材也好,最主要的是小姑娘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他们没文化,形容不出来,但总归不像个厨子。
“两份土豆丝盖饭,例汤马上端过来。”
焦盛两人的目光落在盖饭上,随后又互相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好大一份饭!
比脸大一整圈的白瓷盘上铺着满满当当的土豆丝,金灿灿的,酸辣香气扑面而来,勾出人的馋虫。
罗展鹏不敢动筷子,问刘曼梅:“等等,这……真的只要五块?”
刘曼梅指了下关九:“你别问我,她才是老板。”
“五块一口价,浇头不够可以再添。” 关九把汤放下,回收银台继续“铛铛铛”了。
尽管在全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呆过,她依旧不喜欢穷奢极欲的铺张。厨师总要面临烹饪上的失败,但食物能不浪费就不浪费。惨死在她手下的土豆太多,急需处理。
要不是现在囊中羞涩,关九甚至不想收费。
原因很简单,要是李德元还在,她现在炒出来的酸辣土豆丝连端出厨房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挂上菜单了。
有辱师傅名声,徒儿不孝啊。
为金钱折腰的关九对师傅和两位食客十分愧疚。
“小九,你明天有空熬一大锅八宝粥么?我非得带给我娘家人尝尝不可。” 刘曼梅中午喝过粥后惊为天人,绝了劝说关九出去工作的想法,成为关记酒家的忠实粉丝,还订了花篮来撑场面。
关九手上不停,应了下来。
两人闲话几句的功夫,两位顾客已经风卷残云地解决掉盖饭。
在关九眼里除了调味处处是毛病的盖饭,在焦盛和罗展鹏心里就两个字。
好吃!
松软的米饭拌上酸辣的汤汁,混上外皮软糯里面劲脆的土豆丝,是淀粉的双重暴击!双倍的快乐!
就连最简单的紫菜蛋花汤也出乎意料的美味。
如果是这样的酸辣土豆丝,他们愿意天天吃!
罗展鹏很想再加点浇头,可饭一粒没剩,再看看焦盛,盘子干净得和镜子没两样,谁也不好意思开口再要。
“老板,结账。”
高高的土豆山后冒出一只愧疚的厨子:“承蒙惠顾,十块。你们不再来点土豆丝吗?”
“不了不了。” 厚道的两人连忙摇头,怎么能让小姑娘做赔本买卖。
关九不死心:“真的不再来点吗,不收费。”
焦盛面露迟疑。
刘曼梅提前问过关九,对她的小心思了如指掌:“您别客气尽管添,回来帮我们小饭店宣传宣传……”
在刘曼梅的推销下,关九又消耗掉两盘土豆丝。
食客吃得满足,厨师也很快乐,皆大欢喜。
这之后又零零散散来了些客人,有些人被干净整洁的店面吸引,却在门外张望一番后离开,也有人进了店又被选无可选的菜单逼退了。
但八宝粥总能用它的复杂甜香勾住几个客人的魂,许婷秀就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