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蘅张口结舌一时语塞,是,林贞与她非亲非故,他和谁殴斗,他被谁所杀,那都与她无关,她只是想要陆仲嗣早日脱离这场是非。
“顾卿洵已经证明了陆仲嗣的清白,秦徵没必要惹祸上身再将他拖下水,这件事,你不便插手,否则再公正严明也只会叫人觉得你心有偏颇,处事不当。”凤明邪挺直脊背,颀长的身影正落在陆以蘅的脚尖。
“秦徵自命不凡却心胸狭隘,难道就能光明正大?”一副道貌岸然正人君子模样,用着义正词严的假相也不知欺了多少人的心眼,她越想那家伙面对杀人命案却不屑一顾还要拿陆仲嗣问罪的样子就越发难耐气恼,忍不住抬起脚就要追上去。
啪——手腕已经被凤明邪抓住了。
“宫中可不是任由胡闹撒野的地方,阿蘅。”他轻轻道,总是那两字变得轻柔又妥帖,叫陆以蘅心头不免触动。
好似再激烈的情绪都被隐约悄然安抚。
小姑娘没再往外冲,却是低头沉思了起来:“当初孙延平大人从未想过要举荐我大哥,偏是秦徵去了趟孙府促成,如今东书院莫名发生命案,他又恰好赶到——呵。”怎么看都像是被蒙在了鼓中的阴谋诡计。
秦徵,究竟意欲为何。
陆以蘅的话已经在明指秦大人有意陷害,凤明邪却没有大惊小怪:“你可有证据?”他的慵懒司空见惯,这宫里谁不在正大光明说胡话、做假事,他们笑着未必开心,恭维未必敬重,哪怕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只要走出了殿门也能恶狠狠捅*你一刀,“你没有,一张嘴空口无凭,若是传到了陛下耳朵里,你知道他们会说什么,说你魏国公府表面上赤诚忠心可心底里一直念着旧案对朝廷、对重臣,甚至对九五之尊心存芥蒂、图谋不轨。”
一语中的。
陆以蘅的目光顿狠狠直刺向凤明邪,这些她想要隐藏的却被男人总轻而易举剖析,每每都叫陆以蘅心底里产生一种抗拒和不甘。
他越是明白越是了解自己,她便越是恼憎。
陆以蘅没忍着指尖紧紧一掐这才发觉,凤明邪还抓着她的手腕没撒开。
“小王爷。”她挣了挣。
没挣脱。
所以凤明邪视若无睹。
“恩?”只有懒懒呢喃似的回应。
“您——”陆以蘅着实拿这个动不动就喜欢戏弄还没半点儿自觉的王孙贵胄没法子,索性往后退去硬生生的将臂弯给扯了出来,鞋履却踩到了珠花碎银。
喀。
在黑夜中格外有动静,冰窖还没封严,破坏的铁索断裂在地,渐渐的有着冷气萦绕在四周,阴森森的,翡翠玉*珠琉璃金片都将月影照重,陆以蘅不知为何怔了怔神。
“有想法?”凤明邪看出那张脸上的迷惑和思索,这小姑娘遇事时常有出人意料的表现,思维清晰、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不惊,只是偶尔会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不过人之常情,沉稳与热血,缺一不可。
陆以蘅点着满地金银簪花:“一个人为什么会带这么多金银珠宝来东书院?”她自问自答,“假,假的很,秦徵却能一口咬定是见财起意。”林贞大人身为殿下伴读又向来洁身自好,他没理由更没必要带着满身的银子到处跑。
凤明邪并不意外,显然,他早就看出来了:“秦徵何等人才,岂会不知。”
陆以蘅抬头看向凤明邪,既然他早已窥探真伪,为何还要将案子交到秦大人手上?
“小王爷,您不觉得,这像是个故意伪造的杀人案用来栽赃陷害陆仲嗣吗?”陆以蘅大胆推测,如果今天不是她恰好途径书院首先发现了命案,不敢想象当大理寺传讯到魏国公府的时候,说不定已经一锤定音、难改乾坤了。
“像,”凤明邪不含糊,是非对错他心里早有着运筹帷幄的底,“证据呢?”老生常谈,凤明邪这无关紧要又毫不在意的口吻足能气死人,“你对陆家人太过看重,对陆家事太过执拗和维护,必会遭人诟病、引人非议。”
俗话说得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退避三尺。
而陆以蘅的小爆脾气总是在面对自家人的问题时表现的淋漓精致。
果不其然那姑娘冷冷嗤了声:“小王爷天生富贵,自然不需要未雨绸缪。”能说出这番“慷慨”言辞的人,此生未面临生死不能,未面临进退两难,未面临求而不得,可陆家不一样,魏国公府就是在走钢丝,前有狼后有虎,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凤明邪很清楚陆以蘅从骨子里对王权的轻蔑藐视,五彩的雀羽曳过珠花,月色透过琉璃碎片,美不胜收:“执法者理当不枉直不漏恶,执政者却要权衡利益、斟酌短长制宜,刚才站在这里的人,有三殿大学士、神武卫侍从、太医院院首,很快大理寺和都察院都会知晓,陆以蘅,你掂量过自己几斤几两就想要正义要真相?”
若事事都想要赢,反容易一败涂地。
男人摇头叹喟:“阿蘅你明明很聪明,怎么就学不会……”他顿了顿声,轻轻歪了下头,月光从他眼角眉梢透过也同样了落在了陆以蘅的眼眸里,“笑一笑呢。”
这官场中的笑脸就和你的酒量一般,那是游走锋刃的傍身技能,这小丫头察言观色、老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