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家虽然落魄了,但也不能这样埋汰人。”
“向前昨天才归队,这懒货半夜睡得死沉,可怜向前累得在传达室将就了一晚上。我家男人膀子手脚都磨出血泡了,向前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家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也就算了,还有个拖油瓶。”
“天不亮他又出紧急任务,这么拼哪天命没了都不知道。”
指桑骂槐的声音落在苏叶的耳边,把她吵醒了。
苏叶醒来后感觉浑身酸痛,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大大的崭新双喜字,一只热水壶,崭新的搪瓷盆。
破旧却被人擦得油光滑亮的老木桌子,缺了条腿却被续接得好好的书柜,柜子的玻璃干干净净,陈列着一整套《马克.思思想》、《主席语录》……虽然屋子收掇得整齐干净,却仍然掩盖不住老房子破旧的气息。
挂着的台历上显示着日期:1960年1月1日。
苏叶心魂一震,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把202X年看成1960年,六十年代……她没看错吧?
六十年代意味着什么,饥饿、贫穷、落后,贫瘠的画面浮现在苏叶眼前。
门外又传来一阵骂声:“苏叶,你听见了吗?开门!徐向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了你这样的女人!”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那懒货还不是睡得死沉。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没醒,真没素质!”
苏叶听见门外的叫骂声,越发感到熟悉。
“苏叶”,“徐向前”,等等……这不是她昨晚看的那本年代文里的人物吗?
在那本年代文里,苏叶是一个极品,好吃懒做,沾了祖上的光嫁给了前程似锦的兵哥,极品与优秀美丽的女主相比宛如鱼目与珍珠,她的脸将会被聪慧能干的女主打得啪啪响。
苏叶先前没有意识到被骂的极品是自己,现在她反应过来了。
这骂的不就是她(原主)吗?
苏叶摸了摸脑袋上的包包,再看看地上一滩结成冰的水迹,还有什么不明白。
昨晚原主摔了一跤,醒来后就变成了她。原文对原主摔跤并没有描述,文中只写了她因为睡得死沉没有给男主开门,错过了与男主第一次见面的机会,导致原主新婚孤零零地守了一个月的空房。
男主执行任务回来后,极品三天两头闹得鸡飞狗跳,彻底沦为整个大院里人人耻笑的对象。
门外的两个指桑骂槐的军嫂说得嘴都干了,里面不见一点动静,已经离开了。
苏叶回忆完剧情,意识回笼后,肚子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饿得苏叶双眼冒星,浑身无力只想再晕一次。
苏叶连忙找起了食物,只是翻遍了屋子也没翻出一粒粮食,倒是在原主军绿色的背包里发现了一些极具年代感的东西。
五张一市斤的粮票,若干毛票,合计六块二角八分。
苏叶在数着钱的同时,忽然想起六十年代是吃大锅饭的年代,部队里的食堂统一做饭,家里当然不会有粮食。
……
苏叶拿着粮本去吃午饭。
作为随军的家属,原主刚来到部队还未落实工作,头一个有部队发的十斤粮食补贴作为过渡。但原主过于懒惰,吃完了补贴粮工作还没着落,因此引来了一波非议。
苏叶还没走进食堂,属于食物的香味迎面袭来,苏叶的嘴里不听使唤地迅速分泌唾液,短短的一段路,她已经频频咽了几次口水。
饿,饿得头昏眼花,双腿打飘,高腐蚀性的胃酸仿佛穿破胃袋。苏叶被从未没有感受过的饿意支配着。
她打着的饿嗝仿佛闻到胃里冒出的酸气,让人毫不怀疑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苏叶走进饭堂,她来得很早,食堂刚开饭,但餐盘里的猪肉早就被抢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份猪肉。
猪肉的卖相很差,黑乎乎的似乎炒得有些发焦,这点边角料的肉,搁在以前的苏叶眼里,那是连眼风都不带甩、看都不看一眼的。
但此刻猪肉在灯光照耀下,泛着诱人的、油油的花,勾得苏叶两眼直冒青光。让她不住地幻想着吃下肉的美妙感受,嘴里的唾液无声地分泌出来,苏叶不停地吞着口水。
苏叶拿出粮本,笑眯眯地说:“请给我一份肉。”
没想到炊事员看了一眼粮本上的数字,说:“同志对不住,你兑不了肉。”
苏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定睛一看原主的粮本里确实只剩二两的粮食了。
排在苏叶后面的军嫂麻利地递上碗,明目张胆地抢肉:“这份肉俺要了,同志给俺打上!”
她毫不客气地指挥着炊事员:“俺们全家这个月可就指着这份肉了,肉汁全都给了俺吧。拿白开水冲冲装肉的盘子,冲干净点,一滴肉汁都不要浪费。俺特意拿了碗来装的。”
炊事员点点头满足了她的要求,他舀完肉,一丝不苟地提起开水壶冲肉盘,直到把肉盘锃亮瓦光。
海碗灌满了涮盘水,零星的油花漂浮着点缀在上面。女人心满意足地捧着一份肉和一碗涮盘水,宛如捧着整个世界般地满足,她步伐轻盈地离开了食堂。
苏叶错愕得目瞪口呆,抠到这种境界令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