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因着杨槿琪快要生了, 谢谦璟有些心神不宁, 偏偏早朝后还被德宁帝留在了宫里。
德宁帝笑着说:“你上次提出来的那个计谋甚好, 沙元国如今生了内乱, 今年对边境牧民的骚扰少了不少。你当记一大功!”
“多谢父皇赞赏。”
“陈尚书对你很是喜欢,跟朕夸过你几次了,说你做事踏实稳重。”
“陈大人谬赞,儿臣不敢当。”
德宁帝笑了起来。
心想,这个儿子虽长得像他,但性子却不太像。总是非常沉默,话不多的样子。
跟他母亲也不像, 他母亲总喜欢笑。可他却没在儿子的脸上看过一丝笑容。
不过——
“你是如何得知沙元国的三王爷有不轨之心?”
谢谦璟敛了敛心神,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德宁帝。
看着德宁帝脸上虽然带着笑, 但这笑容却未达眼底。且,眼神中饱含着浓浓的探究。
帝王,总是会多疑。
谢谦璟垂眸, 恭敬地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并不知道。”
“哦?不知道,那你那日写的折子上为何会提到这一点?”
德宁帝虽然老了,但记性还不错,何况是这种重要的事情。
虽过去了一两个月了, 但还记得清清楚楚。
“儿臣之前一直在兵部任职, 做抄写公文等琐事。对于北边的战事, 虽然知道一些, 但却知道的并不多。那日陈大人召集将士来商讨时,儿子听了一些。且,事后又向京郊大营的杨大人打听了一些北边的事情。便有了一些猜测。”
“他与你说了什么?”
“杨大人在北边打了两年仗,他说了打仗的一些事情。还说,这沙元国的将士很是奇怪,大多数时候都还算温和,非常谨慎,只敢偷偷行事,不敢明目张胆。但,有那么一两个月,突然变得异常狠厉,见了牧民就杀。儿臣打听了一下具体的时间。再加上这几年一直在兵部抄写公文,记得沙元国有段时间皇帝病了,三王爷暂代朝政。见他如此激进,便突然有了这样的猜想。”
这回答滴水不漏。
德宁帝点了点头,眼神中的探究淡去了不少,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柔和。
“不错,你能从前线的事情推断出来三王爷的性格,并猜出了他的阴谋,很好。”
谢谦璟却道:“儿臣只是纸上谈兵,做不得数。一切都只是猜想。许是这次运气好,猜对了罢了。”
并不。
这件事情谢谦璟仔细研究过。
派人潜去了沙元国,在三王爷身边待了三年,直到过年那段时间才确定了他的企图。
即便德宁帝不让他接触北边的战事,他也会把这件事情传达上去。
只是凑巧,德宁帝让他写了个折子罢了。
折子上的内容看似轻巧,也满是一些猜测的词语,实则每一句话背后都饱含着无数的汗水和鲜血。
刚刚对德宁帝说过的话,也是演练过的。
他知道,即便是德宁帝当初看到折子的时候没问,等到查证了,也会问。
“哈哈,这不仅仅是你的运气,也是我大云国的运气。”
说完这话,德宁帝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了那几句流言。
天有异象,国将生变。
凝滞了片刻后,又大笑起来。
若每次都是这样的变化,有那么一刻,他倒希望这预言是真的。
谢谦璟虽不知德宁帝想了什么,但还是赶紧跪下,回答:“儿臣不敢当。”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德宁帝语气温和了许多,说:“起来吧。”
“谢父皇。”
“对了,这个杨大人是谁?”
“平安侯府的嫡次子杨槿崇。”
德宁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来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你的内兄,怪不得你跟他走得这么近。”
谢谦璟假装听不出来德宁帝话中的深意,只点了点头,没有讲话。
德宁帝琢磨了片刻后,问:“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可有什么想要的?”
“儿臣不敢贪功。儿臣只是说了自己的猜疑,一切都是您派去潜伏在沙元国多年的暗卫做的,父皇要奖应该奖励他们。没有他们,沙元国内乱挑不起来。”
德宁帝满意地说:“他们朕自会奖励,对于你的奖励也不能少。”
谢谦璟听后,心中突然有了一股冲动。
琢磨了片刻后,再次跪在了地上。
“说起来,儿臣的确有一事相求。”
“何事?”
谢谦璟抬头看向了德宁帝,认真地说:“父皇应该知道,妇人生产是一道鬼门关。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落下病根,亦或者血崩而亡。即便当时没事,事后也可能会显露出来。”
只见,随着他这些话说出口,德宁帝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了。
谢谦璟感觉自己刚刚微微有些软化的心也再次坚硬起来。
德宁帝微微眯了眯眼,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谢谦璟想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那个问题问出来。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