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和戏剧,没有她不会的乐器,酷爱收集各类戏本子,常年在茶馆二楼包厢里留着位置,不会错过任何一场名角的戏。
某天荆州城来个戏班,擅长三国戏,曹静迷上了扮演吕布的小生。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曹静痴迷小生戏里戏外的风流倜傥,人戏不分,少女情浓之时,以为这个小生就是骑着白马,背着方天画戟,将她从无聊的后宅里解救出来的大英雄。
曹静彻底沦陷,和小生私定终身,两人约定私奔。
听到这里,性格耿直的蔡眀姬再也坐不住了,“你是不是傻?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戏子最擅长逢场作戏,唱练做打,凭着一副好皮相,不知有多少良家女子被诱骗拐卖,跟着戏子私奔有几个好下场?不是变卖为妾,就是卖到风月烟花之地,你怎么——”
看着故友的脸,蔡眀姬把那句“自甘下贱”的话生生咽下去。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曹静!
曹静叹道:“那年我十六岁,已经定亲——嫁给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当填房,这个男人比我父亲年纪还大。还是奶娘心疼我,去打听说他还有五个侍妾,原配夫人是被五个侍妾给气死的,都宠妾灭妻了,我当然不愿意。”
“但我父母贪图他是个等待授官的进士,将来飞黄腾达,可以提携我的弟弟们,就给我定了这门亲事。你说,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族人们也都说这门好亲,哼,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自家女儿嫁去当填房?”
曹静说道:“他们都要卖我了,我还顾忌什么家门荣誉。小生年轻,会哄我开心,还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会把我带出这个泥沼,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了,就决定跟他走……”
但是私奔那夜,小生没有来,曹静被家人抓回去了。因发现她大了肚子,伤风败俗,家人就对外称她暴病而亡,和老男人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四个月后,曹静在乡下生下一对双胞胎,就在父母要把两个孽胎祸根溺死在马桶时,小生就像戏本子里的吕布一样,带着一群人骑着马闯了进来,留下了九箱子金砖,将曹静和双胞胎,以及曹静的奶娘带走了。
听到这里,蔡眀姬说道:“不对呀,东厂的怀安问了你的家人,说你生下双胞胎之后,和奶娘一起离开荆州。”
曹静讽刺一笑,“他们贪财又虚伪,怎么可能告诉东厂得了九箱金砖和差点溺死两个外孙的事情?”
曹静在最虚弱无助的时候,得了小生的拯救。
小生自称是私盐贩子,唱戏是爱好,借着戏班子的掩饰四处贩卖私盐。本来打算带着曹静私奔,无奈那晚得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群龙无首,贩子们在棺材前自相残杀,小生只得连夜赶回去主持大局,所以不告而别。
等小生继承家业,平息内乱,已经是四个月以后,小生带着九箱子金砖给岳父岳母,“买断”了曹静一生。
小生发誓金盆洗手,不卖私盐了,和曹静以及双胞胎儿子定居云间县(现在的上海),开了个洋货铺子,安稳度日。
曹静大为感动,以为苦尽甘来,找到了良人。
起初,曹静和奶娘忙着照顾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子们,没有留意丈夫洋货铺子的生意。
曹静是传统书香门第的女子,以为男主外,女主内,只要丈夫做正当生意就行。
两个儿子长到五岁,启蒙读书,曹静不再围着儿子们转,有了空闲,渐渐就发觉丈夫不对劲。
身为一个洋货铺子的小老板,丈夫出远门贩货实在太频繁了,经常两个月都不在家。
曹静以为丈夫出轨,包了外室,就要奶娘偷偷雇了人,跟踪丈夫。
丈夫觉察有人跟踪,逼问此人,才知妻子对自己起了疑心。
丈夫觉得迟早瞒不住,和妻子成亲五年,孩子都五岁了,且妻子和娘家已经断绝来往,也无处可去,只能慢慢接受现实,就干脆和妻子摊牌。
原来他是走私犯——大明实行海禁,只许朝廷和藩国之间的朝贡贸易,严禁民间和外国通商。
但是海外贸易利润丰厚,是一本万利的行业,因而民间走私活动屡禁不止。云间县是长江出海口,位置优越,诸多走私犯定居在此,以洋货铺子、茶馆等等正当生意作为掩饰。
走私是祖传的生意,丈夫原本无心家族生意,醉心音律和戏剧。无奈父亲一死,几个哥哥们为了争夺家产,互相残杀,丈夫闻讯赶回家时,哥哥们都被父亲昔日的对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杀绝了,企图吞下父亲的船队和岛屿港口。
丈夫临危受命,召集父亲旧部,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反杀对手,夺回产业。
曹静震惊之后,爱情和亲情还在,她苦劝丈夫从良,断了走私买卖。
丈夫答应了,说需要时间安顿部下,大家一起洗脚上岸。
但一年又一年,五年过去了,走私买卖不仅没断,还越做越大,甚至,丈夫开始与倭寇和海盗勾结,利用他们保护走私船队。
这一下触犯了曹静的底线,云间县屡遭海盗倭寇的骚扰,甚至全家被杀光,丈夫居然与他们狼狈为奸。
愤怒又失望的曹静要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丈夫,但这五年丈夫带着儿子们做生意,长见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