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要不醉不归,褚非当真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可惜盛意刚喝两三杯,便醉倒在水榭中不省人事。晨清暮和已经是三百多岁的鹤儿了,作为两只成熟的鹤儿,看到盛意趴在桌子上后淡定靠近,在她身上下了一个保暖的结界。
“……她是天道,应该不会冷。”褚非善意提醒,又无语盛意的没用,都成天道了还酒量这么差。
奚卿尘扫了他一眼:“不要总把天道一字挂在嘴边,仔细泄露天机。”
“这里又没外人,”褚非笑了一声,“再说她若真怕泄露,就不会一个时辰内跟我炫耀八百次了。”
“小心为妙。”奚卿尘蹙眉。
褚非扯了扯唇角:“知道了,小心眼。”
奚卿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低头用视线安静地描绘盛意的脸。
褚非看着他满心愉悦的样子,唇角也跟着扬起:“挺好,不枉你找她这么多年。”
奚卿尘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后顿了顿,小心将眼底的爱意收敛:“抱歉。”
“为什么道歉?”褚非不解。
奚卿尘沉默一瞬:“我找着媳妇儿了,你没找到,我该顾及你的心情。”
褚非:“……”
“仙士呀,”醉得快醒得也快的盛意从桌子上爬起来,没骨头一样攀在奚卿尘身上,“你要真想顾及他的心情,就不该说出来。”
习惯打直球的奚卿尘一顿:“啊……抱歉。”
褚非嗤了一声,眼角眉梢皆是肆意:“都多久之前的事了,真当我像你一样拿得起放不下?我早就忘了。”
奚卿尘沉默地看着他。
“……滚。”褚非面无表情。
奚卿尘将盛意打横抱起,默默转身离开。褚非的酒实在是烈,盛意虽然醒了,可脑子还不太清醒,枕着奚卿尘的胸膛往后扫了眼,恰好看到褚非正独自一人月下饮酒。
“他没忘,”盛意叹了声气,含糊开口,“我就知道,人以群分,情种的朋友肯定也是情种。”
奚卿尘多看她一眼。
盛意挂上笑意,在他唇角亲了亲。
两人本来打算在褚非这里住个两三年的,结果刚住大半年,盛意就觉得无聊了,于是决定和奚卿尘一起出去走走,好好看一看这世界的大好河山。
离开那日,正好下着绵绵小雨,褚非亲自将两人送出洞府,道别时仍不忘提醒:“出去个三五年就回来住几天,我一个人守着洞府过日子也是无聊得很。”
“那你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去?”盛意问。
褚非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让他们快点离开。
盛意还想再说什么,奚卿尘却轻轻挠了一下她的掌心,她只好安静下来。
“我们会经常回来的。”奚卿尘说。
褚非笑笑:“去吧。”
奚卿尘点点头,带着盛意上了千机船。
千机船缓缓启动,在云上轻轻漂浮,盛意回头看时,褚非已经变成一个小点。
“他不肯出门,是在等钱悠吧。”盛意还是说出了刚才没能说出口的话。
奚卿尘摸摸她的脸:“何必惹他伤心。”
“谁要惹他伤心了,”盛意嘟囔,“我就是突然想到,时间到了来着。”
奚卿尘不解:“什么时间到了?”
盛意斜了他一眼,拉着他的前襟略微用力,奚卿尘顺从地俯下身,听她在自己耳边说了句话。
“真的?”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盛意点了点头:“真的。”
奚卿尘唇角扬起:“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说着话,便要调动千机船回去,盛意赶紧拉住他:“我只是说有可能,最终结果如何,还是得看钱悠怎么选。”
天道临死前给她实现所有愿望的能力,所以她要了一个太平的人间,要回了牺牲的伙伴,要自己终有一日与他们重逢,也给钱悠留了一次机会——
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回来。
钱悠在那个世界有太多羁绊,根据她对她的了解,至少要等到送走了所有家人,才会考虑要不要回来,而最近这两天,她能感觉到对方越来越频繁地动这方面的心思,想来是时间差不多了。
奚卿尘顿时冷静下来:“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她在那个世界若是凡人,只怕早已去世。”
“时间流速不同,这个不必考虑。”盛意回答。
奚卿尘斟酌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待她真的回来了再说也不迟,免得褚非希望落空,更难过。”
他找了盛意一百多年,落空了无数次,深切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盛意听出他未竟的言语,温柔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奚卿尘弯了弯唇角,一切心酸都因着这个吻烟消云散。
两人离开之后,又接连下了十几日的小雨,虽然有结界阻隔雨水,但洞府里还是潮湿得让人心烦。
褚非又一次从丹房找出蘑菇后,终于心烦意乱地召集除他以外的那三只活物。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个时辰内把洞府里的水汽清理干净,不要再让我瞧见这种东西。”他把蘑菇丢到暮和脚边,暮和立刻叨了一口,确定不好吃后又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