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听了这话方才冷哼一声,一旁便有小厮把散落在地上的宝石收好。待到竹西带着人从外头抬进来一口大大的楠木箱子,年羹尧便从座位上站起来,亲自验看箱子里的宝石。
只见满满一个大箱子里头,装的都是各色原石,透光度和大小都要比方才袋子里头的大很多,年羹尧这才露出了笑容,又是宴请又是看戏,甚至还要送几个美貌舞姬给薛虹,却是让薛虹给拒绝了。
年府的宴会至深夜方散,这一个晚上,薛虹算是见识到年羹尧在西北的影响力了。从前他也不总出去赴宴,还以为贾府当年还是国公府的时候,给老太太做生日的场景就算是够隆重的了。
可是与年羹尧家比起来,那贾府的所谓老寿星宴,还赶不上年府普通的官员小集。而年府似乎每天都有宴会,每一次举行宴会都有不同的名目,但总有一件事情是不变的,那就是不管去年家赴宴是为了什么,只要前去参加的人,无论是地方官员还是当地乡绅,都会带上丰厚的礼物。而那些礼物的珍贵程度也是见了就让人为之侧目的。
在年府的经历令薛虹震惊不已,回到了舅舅的家里他还是一副缓不过神来的样子。
王子腾笑道:“年羹尧素来就是这样的,所以王爷才会一边重用他,一边提防他。”
薛虹苦笑道:“舅舅,不瞒您说。起先在京城的时候,我知道王爷要对年羹尧下手的时候,还曾觉得王爷那种飞鸟尽良弓藏的作风有些令人心寒,可是今日见到了年羹尧的架势,我不仅不觉得王爷那样做有什么错,甚至还觉得年羹尧会成为大清的一大祸患,不除不行呢!”
王子腾饶有深意地说道:“是啊。若是说起年羹尧其人,舅舅我是打一出仕就跟随在他的左右,也算是了解他的为人了。这个家伙本来就是狼子野心,仗着自己是难得的文武全才,颇得皇上的赏识,就越发地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王爷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年羹尧的脾气,将来若是拿他做个典型,严办一场来警戒朝中其他官员,倒也丝毫不算冤枉他的。不过,眼下舅舅倒是好奇,那宝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只带了一包吗?怎么又有一箱?”
薛虹忙道:“舅舅不是怪我没提前告诉您吧?其实这是王爷的意思,先用一小包宝石来试一试年羹尧,若他不满,再拿出那一箱子的宝石。呵~您就瞧他今天这个态度吧,一会儿写给王爷的密信里头,我可是要好好描述一下今日所看到的一切呢!”
王子腾摇摇头:“到底是王爷心思缜密,我等如何猜得到?只是那些宝石,都是王爷给你的?”
一说起这个,薛虹就一阵肉疼,立刻做出西子捧心状:“舅舅,您不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这件事情,虹儿就觉得心疼得难受。王爷只给了我一小包宝石啊,那一箱子,却是……却是虹儿自己准备的呀!那些……当真是致美坊里用来做贵重首饰的原材料,每一颗都价值不菲,那满满一箱子……哎哟哟,这亏损,我薛家得赚多少时候才能补回来呀!”
那么一大箱子的上等宝石,就算是巨富如薛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来的。当时胤禛定下这个计策的时候,也是有意试一试薛虹,而薛虹为了表忠心,也为了让胤禛对自己家的财政状况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他便准备了那样一箱子的宝石,并和薛益两个痛心疾首地上交给胤禛,告诉他薛家近三年来的全部收入都在这里了。
胤禛看着这父子两个欲哭无泪的样子,心中倒是放下了一些疑虑,心说薛家再怎么会赚钱也好,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富贵滔天,毕竟沈万三不是人人都能当得的,所以当下胤禛对于薛家的那几分忌惮也就更加减轻了。只是不晓得胤禛如果知道这一箱子的宝石大多数都来自于灵鼠鑫鑫的排泄物,薛家根本就没花上几个钱,会有什么样的感想。而且区区一箱宝石而已,以薛家如今的盈利水平,不过一两个月就能赚回来,薛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过。
而京中胤禛这里接到薛虹洋洋洒洒的密信时,登时脸都气红了。
“好你个年羹尧!那样一小包宝石已经是价值可观了,没想到你不餮足不说,反而发了那么大的脾气,非要抬上一箱子宝石上来你才满意?真真是无法无天,你当天下的财富都是你年家的不成?那样的一箱宝石,能为天下百姓做多少啥事情,却要无端填了你这泥猪癞狗的欲壑之中!真真可惜!”
胤禛很少生这么大的气,他这样一发作,身边的张廷玉等人都不敢说话,只是此时却有一件天大的事情发生了。
宫中来了几个小太监,跑得喘吁吁的,到了雍亲王府门口抬手便是一阵猛拍,雍亲王府的红木大门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儿。
凡是大户人家,门房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样的声音,这种敲门法儿都是来报丧的,若是打开门来发现不是来报丧的,那就得先挨门房一顿臭揍,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越是忌讳这个。
可今天这小太监,带来的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
王府门房没好气儿地开了门,心里还嘀咕呢,是谁胆子这么大,连雍亲王府的大门也敢这么拍?一会儿我可得好好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到王府门前找晦气,若真有事还则罢了,若是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