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这话说的是,武官外放少说也要三年五载,如今探春和宝琴两个人一个是因为贾王氏一直不放在心上,没有及早定亲,另一个是因为梅翰林家退亲,便再没有起定亲的念头。可是无论如何,姑娘家没有长养在家里的理,不是有句话叫留来留去留成仇吗?
探春今年按照周岁来算已经十八岁,在那个年头算是老姑娘了,而宝琴也只比她小一岁。
其实王熙凤是故意提起的,虽然这两个姑娘与她并没有直接的亲属关系,但多年相处下来,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两个姑娘的。探春自精明干练,宝琴又体贴入微,都是难得的好姑娘,只是可惜在这婚姻大事上却是命运多舛了些。
平日里众人都避而不谈这件事情,生怕两位姑娘听了心里难过。只是王熙凤这个脂粉队里的英雄却不在意那什么劳什子礼数,眼看自己要离京了,该说的话她是觉得一定要说的,没的耽误了两个姑娘家。
而关于这件事情,宝琴听了还未怎样,探春就先已经刺了心了。她素日里是有几分才干的,幸而又是个女儿身,从小被接到贾母身边教养,贾母的那一套虽然不及钗黛二人接受的教育细致全面,却也是往大家闺秀那条路上领的。在家上探春本就聪明,又博学强记,倒是也不逊色于精细着教养长大的迎春,若论诗书,只怕她的才情还远胜于迎春呢。
因此上,探春心中隐隐生出几分傲气,虽不能说她心比天高,但一般的人家她可是打从心底都看不上的。偏贾王氏又对她的事情万事不管,前几年探春及笄之后,有人来相看,她都给推了。
其实贾王氏也是安心想把探春送到宫里去做宫女的,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有机会攀上皇亲国戚。
只是大清朝用宫女,多是从人家自己的包衣奴才里头挑选出来的,贾府没有了国公府的招牌,连入宫的门路也难找。在者,同样是庶女,大房把迎春嫁得那样风光体面,她却要把探春送进宫去当跳板,本来就好说不好听的,贾王氏也就没有好意思大张旗鼓地到处去寻么路子,这才把探春的婚事给耽搁了。
见探春难过地底下头去,在座这些了解她的人都为她扼腕叹息。
李纨上前拉着探春的手,轻拍几下以示安抚,然后叹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也知道我这个小姑子可是一等一的好姑娘,因故蹉跎到如今,我这个做嫂子的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如今,我们家是什么样的情况,京城里头早就已经传开了,老爷又是不惯理这些事情的。今日在此,我这个寡嫂即使是说这样的话有所不妥,也是顾不了那么许多,不得不说的了。众位大多也能在家里说得上话,探丫头的亲事,还烦请各位放在心上。我们不求什么高门大户,只要品性端正的公子,能一辈子疼爱探丫头,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大嫂子……”
在整个贾府,从上到下,就连贾母也没有提起过要给探春找婆家的事情,如今李纨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虽说有那么一些不合时宜,但是探春竟是大感激她。其实她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急死了,尤其是看到众位姐妹们,不是已经出嫁,就是有了婚约,偏生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心里的那点儿傲气也渐渐消减了,诚如李纨方才所受的,她现在只求一个能疼爱自己一辈子的人也就罢了。什么家世门第、财产几何,早已不再重要。
奈何长辈们不做主,难道要她这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自己跑人家跟前求吗?那成了个什么?
如今李纨这样一说,无论什么样的人家,好歹也应该是有人会来提亲的,到时候也就费一副嫁妆,她就能脱离贾府,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何乐而不为呢?
一旁黛玉笑道:“嫂嫂这话说的,都说长嫂如母,探丫头的婚事你不费心还有谁来费心?我看这样的话,在场的除了你,谁也没有资格说,你很不必妄自菲薄。”
水滟也道:“正是这话。早几年其实我也是想着这件事情的,当时我给探丫头相中的是我族中的一个远亲,名字都不必说了,当年我去提的时候,贵府二太太那闭门羹可是真快,还未及说完就驳回了我的话,倒叫我一个县主看了她的脸色。到如今想起这件事情,我心里还不痛快呢!”
冯亭也是个口直心快的人,见自己大嫂说这样的话,探春刚明朗一些的表情又晦暗了下去,心中不禁着急,忙道:“嫂嫂说这些过去的事情还有什么用呢?且论眼下吧。您可还有什么瞧得上的人选不曾?”
水滟笑了:“若是没有,我怎么肯此时抱怨来刺探丫头的心?难道只有你疼她,我就不疼的了?”
冯亭半嗔半笑地向水滟行了一礼:“好嫂子,才是我莽撞了,不知嫂子的话还未说完,还请嫂子原谅则个。只是,你也就别卖关子了,且说出来,也好解了我们众人的心急才是。”
此时水滟见众人都是一副焦急的样子,却是噗嗤一笑:“我原瞧着探丫头和宝钗的堂弟薛蝌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不知你们看怎么样?”
“薛蝌?”
“原来县主说得是薛蝌?哎呀,这可真是一桩好姻缘。”
“是啊是啊,薛蝌此人我也是听我们家爷说过,最是谦虚和顺的,脾气也好,关键是还很有本事呢。他们家在京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