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作轻松道:“哪里就那么娇弱了?已经退烧了,没什么大碍。”
宝玉忙道:“那你也很该再多休息几天,看调养不好伤了身子骨。”
袭人心中暖暖的,笑意也更深了些,一边殷勤服侍着宝玉,一边找借口把晴雯支了出去,晴雯冷笑了一声,自退了出去没有多话。
谁知晴雯方走出宝玉的房间,忽然想起前儿叫茗烟儿给宝玉买的墨条到现在还没送进来,她便要去寻茗烟问问,刚一出院门就碰见林之孝家的和一群管家婆子站在那里招手让她过去,一个个表情十分严肃,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晴雯略整了整衣衫,快步走过去,先给众位婆子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才问道:“林大娘叫我什么事儿?”
林之孝家的道:“我就说晴雯如今认得了些字,又在林姑娘身边熏陶了些时日,连林家的文气都沾染上了几分,虽还是那么个爆炭似的性子,却已经懂了好歹,是个好的,你们偏又不信。”
一旁站着的一个婆子笑道:“是是是,晴雯姑娘知礼了,我们还用老眼光看待她,实在是不该,不该。”
晴雯忙道:“嬷嬷快别这么说。说到底咱们都是在这府里当差的,论年纪,嬷嬷们哪一个做不得晴雯的长辈?前儿是晴雯轻狂放诞,眼睛里放不下人,如今晴雯已经改了,还望嬷嬷们不计前嫌才是。”
林之孝家的在贾府深得主子们的器重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他们夫妻两个不仅有才干,而且一心只为主子着想。这不,最近林之孝家的常听见有人在自己面前给袭人上眼药,反而夸奖晴雯。
本来她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袭人贤惠过头招致宝玉不喜,宝玉更加喜欢容貌俏丽的晴雯些也是有的,下头的人说的话不能尽信,谁不知道越是底层的奴才越是懂得见风使舵呢?
可是这一段时间观察下来,林之孝家的发现晴雯对上对下都彬彬有礼,见人三分笑,虽然遇到原则上的问题她还是压不住自己的性子,但相较于从前已经是好了很多了,再加上她向来做事麻利,心灵手巧,记性又好,宝玉房中之事凡交到她手上的就没有任何错漏,很是有几分才干,林之孝家的对晴雯也就改观了,时常觉得她比袭人也不差什么。
这一次叫来晴雯,却是有一件大事要问她。
已经有好几个宝玉院子里的粗使婆子来找林之孝家的告状,说袭人早就瞒着主子们与宝玉暗通有无了。林之孝家的起先不信,后来说这事儿的人越来越多,她顾着王夫人和宝玉的体面,又想着贾母本来就是把袭人给了宝玉的了,她这个做管家女人的,又如何能猜得透老太太的心思,万一是她默许了的呢?
可是近日,不知是袭人得罪了什么人,还是他们两个太不懂得避着人了,说这件事情的人越来越多了,林之孝家的就算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
“晴雯,我问你,袭人,真的和宝玉好上了?”
晴雯着实吓了一跳,林之孝家的从来为人低调,也不像是这么八卦的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林大娘,我……”
见晴雯支支吾吾似是不好开口,一旁的嬷嬷们说道:“晴雯丫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如今府里说这件事情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我们打算把这件事情彻底查清楚了再说。”
晴雯如何不知道事情闹到了林之孝家的这里就是瞒不住了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叫她怎么好说?
晴雯为难了半天,还是说道:“林大娘,您还是去问旁人吧,我真的不知道。宝二爷那边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晴雯逃也似的跑了,她虽什么都没说,但看她的反应,林之孝家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冷哼一声,拂袖去了,那个方向分明是去往王夫人的正院的。
王夫人听了林之孝家的等人记回报,气得脸色发紫,啪地一声拍了炕桌,桌上的茶盏都掉落地上跌碎了。
“好一个袭人,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当我和老太太都是瞎子吗?宝玉才几岁,她就这样?”
周瑞家的赶紧上来给王夫人顺气,又拿了些理气的药丸给她服下,给她捶前胸拍后背的,好半天才见王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周瑞家的劝道:“太太可别气坏了身子。这些话,到底是下头的人传的,连她们这些管事的嬷嬷也是听见了这样的事情才来报给太太的,没抓到现行,只怕叫来袭人,她也不会承认的。且,事情若是闹得大了,宝二爷脸上不好看不说,若是苏家和十三贝勒府那边收到了风声,终究不太好不是?”
王夫人听了这话,犹如醍醐灌顶,哎呀一声,道:“我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都是袭人那个小蹄子,气得我失了分寸。”
王夫人便与亲近人等商量了一番,首先,不能让府中下人或者老太太那边的人知道自己这边已经知晓了此事,其次,王夫人特意安排了几个粗壮的婆子去宝玉的房里做些粗活,表面上是帮忙,其实是监视,听墙角,好让王夫人的人能及时的抓现行,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那天起,林之孝家的便带着府中几个管家婆子巡夜巡得十分勤利,尤其是宝玉的院子周围,每天都要巡夜好几遍。
而王夫人的这些部署,有意做得不显山不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