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叹了叹,说道:“我们虽然不知道太子在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淑怡郡主经常进宫见太子,每次回来都会对太子的境况十分担忧。按照她的说法,太子现在面对皇上的怒火和猜疑,竟是连解释都没有了,他们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极点,太子从前还会为这些事情申辩几句,如今只是一味保持沉默,逼急了反而只会怪皇上不相信他……这样下去,能有什么好?他已经被废一次了,难道就不会有第二次吗?”
林如海倒是很意外薛虹能够这么清醒,于是问道:“哦?你既然这么说,那假设你如今是太子的谋士,又会给太子出什么样的主意呢?”
薛虹摊了摊手:“如果我是太子的谋士,我现在会想办法哄得太子高兴,多赏赐给我一些银两,我好带着我的家眷漏液逃出京城,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保命要紧。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太子自己都放弃了挣扎,再出什么样的计谋都没有用了。他的势力如今这么单薄,还能与京中其他皇子抗衡吗?谁又能保证太子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其中没有别的皇子的手笔?是非之地,多留无益,还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呵……哈哈哈哈哈……”
林如海听了薛虹的话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觉得心里畅快极了,很久都没跟这么明白的人聊天了。只是可惜了,薛虹还是个孩子。不过,许多大人都没有一个孩子看问题目光犀利,这一点还是让李如海觉得十分悲哀的。
“所以,虹儿,你回去告诉你父亲一声,也让他心里有个数,他既然那么疼爱淑怡郡主,就要有所准备了。”
薛虹面露凄然,听林如海这话里的阴司,他刚才抛砖引玉的一车说法,估计很快就要很不幸地变成事实了。还以为林如海会反驳他的话,谁知道没有。
薛虹回府,把林如海的话都告诉了薛益,薛益沉默半晌,苦笑道:“当初你姑姑选择了这个人的时候,我们都极力反对过。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伤了你姑姑的心,让你姑姑一生都过得十分痛苦。如今,好不容易认回了你姐姐,我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姐姐的人生再被他毁一次了。”
薛益说完,留下话说要去见四阿哥,薛虹在原地愣了半天,他本来以为太子把如意嫁给了贾蓉那样的人就已经是毁她的人生了,然而在父亲眼中这个还不算最恶劣的情况吗?他又在担心什么呢?此去,他能跟四阿哥说什么?做交易还是换取一个保证?
贾府。
李知行看着面前的贾珠,感觉有些无奈,他叹道:“哎……你和贾琏的火候都还不到,却都想要今年下场考试,我好不容易劝服了一个贾琏,你怎么又跑来了?重复的话我不想再说,你若问我今年的科举适不适合参加,那我的答案跟之前一样,你还是再熬几年吧。”
贾珠的脸涨得通红,不满道:“可是……我的文章也给岳父看过了,他说今年我可以下场一试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多花些功夫,多多地练习练习往年的试题,岂不是比一味闷头苦读的学子们更加近水楼台一些?”
李知行睨了贾珠一眼:“谁告诉你多做往年的试题就能够提高中举的几率了?那些试题不过是能够给你一些参考而已,举人这一关,考究的终究是文章,我说你不到火候就是不到火候。若你一味信你岳父的,干脆让他来做你的先生吧。”
李知行这里拂袖而去,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贾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若是他是个听劝的,还有一层原因他自然会告诉他。
那就是,去岁刚刚发生过江南科考舞弊一案,今年就算是为了肃清考场,出的试题也一定会比往年的难很多,连录取的人数都会比往年锐减。又不是过了今日没明日的年纪,何苦在这当口去凑这个热闹?明白一点的人都看清了这一点,所以今年报名科考的人数也比往年少了许多。
而贾珠却以为,人数少,竞争对手就少,别说自己的岳父已经肯定了自己的能力,就算他真的如李知行所说,文章上还略微欠了那么一点火候,但是好歹自己也是考过一次的了,有了前次的经验,再加上这一年“千载难逢”的人数锐减,他中举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于是贾珠无视了李知行的反对,执迷不悟地报名了今年的科考。
之后,王夫人又开始对贾珠加倍地嘘寒问暖起来,平日里每天都要把李纨叫到身边耳提面命,要她一定要照顾好贾珠的身体,连贾珠身边的妾室素云和流云两个也经常得到王夫人的召见,要她们只管照顾这贾珠,不要让淘气的孩子们叨扰他温习功课。
其实李纨对于这样的生活模式是很抵触的,但是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好一边听这王夫人的絮叨,一边精心地照顾贾珠的衣食起居。
而贾珠也因为考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压力一天天变大,脾气也是越来越不好,别说孩子们不敢在他面前出现,就是一向得宠的流云在他面前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他的无名之火燎到自己。
而李纨见此,不过是冷笑一场罢了。
比起贾珠的紧张,放弃了今年考科举的贾琏的小日子相比之下就惬意了许多了,每日照旧读书写字,得空就陪贾赦去巡视一下贾家的产业